那位正魔道威势赫赫,早在千年前就有了出窍期的修为,领悟了煞血诛魂剑道,曾数度以万人之精血神魂淬炼剑意,成就剑意大圆满,极为厉害,凶名远播,几乎能止小儿夜啼!
如此人物,照理说应为分属邪魔道,但他用以练功之人,却无一不是作恶多端之辈,所诛灭的门派,也无不是那等穷凶极恶为害一方的邪魔门派。若是说他乃仙道中人,其手段太过狠毒,炼血炼魂,怎能说是仙道?可若说他是邪魔道,他诛恶无数,从不滥杀,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极恶的魔头。
故而此人闯得了偌大的名声后,凡有人提起,就将他视为亦正亦邪之正魔道中人了。
公冶飞柏与此人相识,却是多年前一次历练,不慎落入陷阱,在那陷阱之内,就见到此人。原本二者互有忌讳,但若要出去陷阱,非得联手不可。耗费一些时日后,两人通力合作,渐渐惺惺相惜,待破开陷阱之后,就摒弃前嫌,相交做了好友。
如今听得剑神令之事,公冶飞柏便忆起这友人多年不曾再度突破,而他素是独来独往,并无累赘,也算合适。只是他到底身在魔道,身份有些敏感……虽说而今世道仙道只与邪魔道之人对立成仇,可对正魔道中人,态度也颇微妙。
尤其如今这正魔道的好友已有出窍后期修为,在所有人选里堪称最高,也说不得就要让其余仙道中人生出防备来……
不能不让公冶飞柏迟疑。
徐子青听完,就知公冶师兄为何那般犹豫。不过他洒然一笑,便说道:“这倒是个好人选,若是九虚之界里有什么不妥之处,也是对我等大有助益。”
仙道如何,魔道又如何?前者未必个个光明磊落,后者也未必全是无耻恶徒。他信得过师兄们的眼光。
公冶飞柏一听,放下心来,就笑道:“师弟豁达,是我着相了。屠锦脾气是古怪些,为人品性则是不错的。”
徐子青笑意越发深了。
其余几位师兄也都大笑起来。
商量好了,众人就各自散去,宓兴、公冶飞柏及吕文歌三人分别以各自方式给好友传信,约定就在半月之后,于周天仙宗外善涚镇会面。而有关剑神令一事,亦略详细提及。
至于陈霓裳姐妹在外门经营之事,诸位师兄亦是记了下来。
云冽与徐子青,则回去自己山府,闭门整理一应物事,为前往九虚之界做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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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日转瞬而过,约见的时候便已到了。
徐子青与云冽身形一晃,就化作一青一黑两道遁光,直往宗门外遁去。
不多时,已然来到了善涚镇。
说来两人到乾元大世界也有二十多年,然而周天仙宗附近景况却少有了解,今日他们来得早,就干脆在镇中稍作走动,也略略见闻一番。
这镇子不愧是临近一品仙宗,虽以镇为名,但比起倾陨大世界一些城池,都仿佛要大上一些。
镇中更有不少坊市、会场,还有酒楼摊贩,十分繁华。
看过之后,两人眼见时辰将到,便来到约好的酒楼之处。
云冽将弟子牌取出,证明身份。
随后马上有美貌女子前来迎接,直把二人引入楼中雅舍。
因着在镇里走了一遭,此时雅舍里就有人先行到了,正是五陵同门师兄吕文歌,他身侧坐一个青年,眉眼俊秀,只是气质有些阴郁,似乎不愿与人多做交流。唯独在看向吕文歌时,态度要相对明快些。
徐子青暗忖,果然是好友。
吕文歌见到两位师弟过来,就指点了那阴郁青年,笑道:“这位就是我提起的好友,名叫印修,平日里有些腼腆,师弟可不要见怪。”
言语之间,他与这好友像是极亲近的。
那印修也朝两人点了点头,说道:“打扰。”
云冽扫眼过去,便察觉那人身上锋芒,其剑意不但凛冽,更绵密如丝,恐怕若是施展起来,就能有无孔不入之感。
剑道境界着实不错,可惜论剑大会上却没有见到。也不知是自身本在苦修,还是对那大会并无兴趣。
徐子青见到师兄眼中赞赏之意,就知此人非是虚名,笑着也说道:“在下徐子青,这位是我师兄云冽,亦是剑神令持有之人。印道友,有礼了。”
云冽亦略颔首。
印修又点点头:“两位有礼。”
彼此印象都还不错,吕文歌放下心来,将桌上茶水给师弟们斟上,几人坐下闲聊。
既然是要同去九虚之界之人,彼此间也应有一些了解,故而吕文歌打了个头,那印修就说了些剑道上的见解,云冽不善言谈,在此时却也不吝言辞。
互相说了几句后,徐子青也能听出二人造诣都很不凡,印修剑道境界上虽有不如,但经验丰富,也有独到之处。
渐渐地,气氛就不再那般森冷。
正说得颇好,雅舍外,又有人推门进来。
此回来的是宓兴,他身后跟着个极高大的男子,身形健硕,几乎比宓兴大了一圈。
徐子青见到,有些咋舌,这论起个头来,真算得上他所见第一了!
宓兴见到屋中众人,就先笑道:“我将荀梁带来了!”
那高大男子相貌英武,五官若刻,是个极坚毅的男子,此时抱拳,神色严肃:“在下荀梁,见过诸位道友!”
雅舍中,众人也纷纷见礼,自己介绍一番。
很快不消多说,谈论剑道者即多出一人。
这荀梁身上剑意厚重,有重剑无锋之感。
又过了半个时辰,公冶飞柏方才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