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阵者,以阵盘、阵旗为基,收纳灵力为己用,转化为万千景象。能困人、『惑』人、伤人、乃至杀人。
这幻阵,便是其中『惑』人阵法的一种。
阵法分为九品,一品最次,九品最强。在这昊天小世界里,徐家本宅就有一五品法阵,很是了得。如今在林原秘境里,这一处洞府外护山阵法据说乃是杀人阵法,故而非破开不能进洞。但此时洞中情景太过奇怪,若不是因幻阵将徐子青与贺老头两人五感蒙蔽,又怎么会是此种情况?
贺老头颔首:“大约就是幻阵。你小子倒是有几分见识。”
徐子青其实知道的也不太多,他在百草园中以辨识灵草、刻苦修炼度日,对于法阵这类物事,也只是在修炼时偶尔瞥见有关聚灵阵等增强灵气浓度的阵法时才略有所闻罢了。要说怎么破阵,他是完全不懂的。
贺老头年岁长,对法阵知道的自然比徐子青多。不过他毕竟也不是阵师,既然陷入了幻阵之中,也只能先凭修为硬耗一些工夫了。
徐子青抬眼问道:“贺管事,晚辈现下可能做些什么?”
贺老头闭目摇头:“你做不得什么,且让老头我想一想。”
徐子青答:“是。”
两人静坐一会,都在苦思冥想。
要破法阵,如若是阵师,可凭借阵盘阵旗等物事推衍法阵形成规律追本溯源,再徐徐破之。但若是外行人,就只有暴力破阵法,或是寻找阵眼两种法子了。
这洞府存在年代如此久远,也不知是什么强者大能开辟而出,贺老头区区炼气九层的修为,想要暴力破除阵法,想必并不容易。那么,就只能是寻找阵眼了。
贺老头沉『吟』片刻,说道:“你我虽推知此处是一个幻阵,可毕竟此时并无幻象显现,便也只是推测罢了。可如若激发此阵,又不知是何等阵法,却有些冒险。”
徐子青说道:“晚辈一切但凭前辈吩咐。”
贺老头既出此言,心里就已然是有了盘算。但凡是一个阵法,若不激发,便不能知其变化。所谓找寻阵眼,也需得亲身领略阵法威力,才能寻找破绽,发掘阵眼之所在。
心思既定,贺老头也不再犹豫。假使幻阵不发出幻象,他两个还不知要困个多久,倒不如拼上一拼了。
于是贺老头将徐子青往身侧又拉了拉,随即拈一个指诀,双指相并,霎时往山壁某处打出一道法诀。
“爆!”他厉声叱道。
顿时红光乍现,在山壁上打出一个爆鸣,然而那术法却犹如泥牛入海,被石壁吸了个干干净净。刹那间,四周景致一变,徐子青慌忙侧头,却发现贺老头已不在他身边了。
这是
怎么回事?
然而当他看清周围景象,瞳孔却不由得微微收缩起来。
此处,煞是眼熟。
打眼间,满目白『色』。
房间内部四四方方,前头摆着一张病床,铺着白『色』的床单,放着白『色』的枕头。床上躺着一个青年,体态修长,气质宁和。虽然相貌俊秀,却面『色』发白,颇有几分病容。
窗子封得死死,窗台上却摆着几盆绿幽幽的植株,点缀着或艳红或鹅黄的花骨朵,像是就要绽放,又仿佛含而不『露』。
徐子青只觉着自己变成了一抹虚影,恍恍惚惚,立于房间之中。
他记得,他活了一十八年,大多数时间都在这困在这病房里面,顶多在身子骨好些的时候能下楼走上几步,却始终虚弱无比,非得有人搀扶不可。
只是他为何会在这里呢?
徐子青恍然间猛地发觉,他竟然不记得自己是为什么到了这里,又是为什么变成这恍惚的虚影。他伸出手,手指竟从绿叶间穿过……他这莫不是变成了鬼魂,才会在生前最后弥留之地徘徊不定?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时,房门忽然被推开来,走进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两人长相都很是硬朗,左手那位作风利落,像是有军人之风。右手边那位却嘴角带笑,只是目光落在病床上人时,却与左手那位同样『露』出担忧之『色』。
徐子青听到两人正在说话。
左边那人说道:“听黄医生说,小弟这两天情况又变差了,阿沐,没有更高明的专家了吗?”
右边那人叹了口气:“大哥,小弟的病症专家们都说从没见过,没有病例在前,一切只能即时研究。我上月刚请来一个国际专家团队,但好像还没有进展。”
左边人又说:“小弟的身体等不得。”
右边人『揉』了『揉』额角:“这件事我都不敢告诉妈妈……爸爸说了,不管用多大的代价,都要尽可能留住小弟更久一点。”
左边人喉咙似乎有些哽住:“……这明明就不是小弟应该受的罪!”他捏了一下拳头,到底没敢捶到墙上,“该死的!”
两人穿上防护服,推开隔间的门,终于走到病床上的青年身边。
右边人深深呼吸,伸出手动了动,最终还是只给青年掖了掖被角。
“我不会放弃的。”他说道,“大哥,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左边人神情绷得很紧:“……嗯。”
两个人的交谈很快,他们的工作似乎也很繁忙。所以很快的,军人作风的大哥离开了,“阿沐”则留了下来,给青年擦汗翻身,所有事情,都不假他人之手。
到了晚上,大哥回来,阿沐离开,照顾青年的动作就又落在了大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