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表我在巴塞尔钟表展看见过,陀飞轮技术登峰造极,再加上镶嵌的一百六十颗钻石,我想想啊……”林要要故作沉思,“这个牌子这款表的价位应该是在150万左右。”
然后神情转为惊奇,指着素叶,“你这么爱财如命,肯定不可能自己掏钱买,这块表要么是人送你的,要么就是仿货。”
素叶抽回手,白了她一眼,“我虽说贪钱吧,但不代表着我的生活品质下降。”
“他送的吧?”林要要也知道她是宁缺毋滥的主儿,不可能戴着a货上街。
素叶伸手敲了敲平板电脑,“林同学,你的注意力应该在婚纱上。”不知怎的,她总觉的林要要有点回避什么。
林要要看了一眼设计图,想了想,“我的婚纱和你手上的那块表哪个更贵?”
素叶笑得灿烂,“亲爱的,你别听过‘礼轻情意重’这句话吗?你得学学人家李白的境界,桃花潭水都深三尺了,人李白还觉得汪伦的友谊最重要。”
其实林要要这件婚纱她不仅花了大价钱还费了大心思,在年柏彦一掷千金为她买下这块跟他腕表同一系列的女表后,她就来到了之前沟通好的婚纱工作室,来具体洽谈林要要的这件婚纱。
当时店主热情洋溢,看着他们两个说,“是两位的婚事将近了吗?恭喜二位。”
素叶当时不知道怎的,脖子有点僵,没想着摇头,而“不是”这两个字一直在她口腔里打转,却迟迟吐不出口。
而年柏彦亦没否定,面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设计师要量她的尺寸,她拒绝了,直接将林要要的尺寸直接给了设计师,看得出设计师的眼神有点迟疑,可能是奇怪她明明来了还不用测量的行为。
她和年柏彦谁都没解释什么,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只清楚自己的心思挺奇怪的,踏进了婚纱店,看见琳琅满目的婚纱式样后,她竟暗自有点期待什么了。
也许,这也是她没否定的原因。
女人爱幻想,有时候,一段美好的幻想甚至可以支撑女人的一生,这也是就算女人在经历了太多的苦痛仍旧相信爱情是一样的道理,在那一刻,素叶觉得,自己竟然信了。
因为,在选择式样的时候她犯了愁。
她忍不住问了年柏彦,问他,你觉得哪个式样好看?
问完后,觉得怪怪的。
但年柏彦保持了十足的冷静特质,上前,跟她逐一翻着式样,一件又一件的设计图看得人眼花缭乱,最后他修长的手指停落在其中一件上,轻轻点了两下说,这件。
他给出意见时永远都是斩钉截铁,不管这件事是关于她的,还是旁人的,语气肯定,态度明确,让人会不自觉地听从于他的建议。
有时候素叶会觉得他太过大男子主义,也曾跟他抱怨过说,你在下意见的时候应该给对方留点思考余地。
他则不同意她的话,回答说,让我拿主意就代表着对方已经没了主意,还有必要给对方留思考余地吗?
素叶觉得,他说得倒是没错。
人有时候是需要一个精神领袖来替自己下决定,年柏彦这种人早就习惯于精神领袖的位置,所以他才那么云淡风轻。
将式样交给设计师后,设计师微笑对她说,您可真幸福,您的未婚夫很有眼光。
幸福吗?
她是将幸福交到了林要要手里。
从工作室出来后,年柏彦才问了她一句,婚纱是给林要要的?
素叶点头。
他便没再说什么。
“我觉得,这件婚纱如果穿你身上更好看。”林要要由衷地说了句。
素叶心里堵了一小下,良久后轻轻笑道,“等我结婚了,你再送我也一样。”
“你俩什么时候结婚?”她好奇问。
素叶想了想,又生怕林要要担忧,抿了抿唇,“总之,在你之后。”
“神秘兮兮的。”林要要淡笑。
“不过很谢谢你的礼物。”其实她很感动,这份感动压住了多日的抑郁,拉过素叶的手,轻声道,“我现在特害怕改变,真的。小叶,你说女人结了婚了,是不是很多事情都变了?”
“你是指什么?”
林要要歪斜在了一旁,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安的光,很浅很淡的,然后流逝。她又像是在压抑什么,良久后言不由衷地笑道,“比如说当我们都是单身的时候还经常聚会呢,等有了男朋友了,聚会就少了,你看看咱们那些同学,结了婚的现在哪还有出来聚会的?唯一能证明她们还存在的就是微博和微信上她们不停地晒着孩子的照片。”
素叶笑道,“只要你想着,等有了孩子之后别恨不得把孩子的成长史都给世人看就行了,俗话说的好,娶个好女人能造福三代人,你呀嫁人了之后就想着你是造福的那个,要去引导家庭,而不是被家庭所累,你的生命里除了丈夫和孩子,还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和目标,不要一天到晚地围着锅台孩子转,女人的价值只有你善于利用时光将自己变得充实后才能体现出来,这才是新生代女性的成长。”
“我看你在大学教学教多了,口吻也变得跟那个李教授似的了。”林要要咯咯笑了。
素叶也笑了。
淡淡的花香,沁满了林荫。
笑过后,素叶看着林要要,轻声说道,“有些事该变得一定就会变,你想尽办法去挽留,留在手里的也变了质,但也有不变的,我觉得,我和你的友谊就不会变。”
林要要重重点头。
转眼又是周末,这一天,下了雨。
入了夜,窗外的霓虹长街也被雨水冲刷地朦胧。
年柏彦这边正推杯换盏,应酬刚开始没多久,餐桌上,酒香四溢。
手边的电话响了。
许桐看得清楚,是年柏彦的私人电话。
对于年柏彦的新习惯,许桐也开始适应了。在以往,每次年柏彦出来应酬的时候,手机一定是放在许桐这儿的,方便她接听,大事小情的她能帮着处理就绝对不会打扰到年柏彦,实在应付不了了才把手机交给年柏彦。
现在,年柏彦的手机虽说也一直在她这儿,但私人电话他向来是随身携带,不管在什么场合下应酬,也不管他喝得有多醉,私人手机一定是放在他手边的,手机是调成震动,所以放在手边方便第一时间接听。
虽说,从杭州回来后,他的私人手机就没怎么太响过,但许桐看见,他每次外出应酬还是习惯将手机放在手边。
不用说,能打到他那部手机上的人就只有素叶了。
年柏彦接了电话。
许桐不知道素叶发生了什么事,也听不清她在电话里说什么,只看见年柏彦始终在听,待手机那边说完后他才声音极淡地说了句,嗯,我知道了。
许桐下意识看向年柏彦,发现他在接听电话时,眸里的光和唇角的弧度一样柔软。
等结束通话后,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自若,眼里的那抹温柔已不再,换上的是在商场之上的沉稳和平静。
他倒了杯酒,起身,略感歉意地说,“各位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急事需要处理,这杯酒算我自罚,改天我主局,给大家一一赔罪。”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见状也不好挽留,纷纷起身敬酒。
末了,年柏彦叮嘱许桐,替他陪好这些人。
许桐明白是素叶的事,否则他不会这么着急离开,点点头,说,您放心吧,需要叫司机吗?
“我自己开车。”年柏彦抄起外套和车钥匙,跟大家打了招呼后离开。
三里屯,走廊尽头。
素叶坐在赏景台上,无聊地仰着头数星星,景台下是小区的花园,随风入呼吸的是阵阵花香。
她忘了房门的密码,在她经常忘带钥匙后决定将门设为密码锁,她就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想不起密码是多少,结果这一天终于来了,在她试过了五遍都被告知无效密码后,密码门彻底自锁,只能等着原始指纹来重设密码。
原始指纹,是年柏彦的指纹,因为他是业主。
她不得不给他打了那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