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叶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能做到如此心无旁骛的人,怕是只有许桐了。于是她没再多问什么,快到结束的时候从兜里掏出张光碟递到许桐面前,是她刚刚在办公室里拿出来的。许桐接过看了看不解,素叶笑道,“拿给年柏彦吧,是早就应该送他的东西了。”
秋季,天越来越短,下了班走出大厦时天色已黑了,三里屯亮起了长长的霓虹,对面的village已开始了如火如荼的装修,工体北路与三里屯街交汇处,新三里屯项目开始紧张施工,路边所有的围栏都包得跟粽子似的,听说是香港太古地产联手摩根士丹利房地产基金,斥资48亿人民币收购北京国资委旗下国峰置业新三里屯专案股权,打算铸造新三里屯神话。
神不神话的素叶倒也不在乎,走马观花的无非就是换了个logo,对她而言,该逛街还是一样逛,新店层出不穷,价位还是一样的那么贵。
但今晚她没心思逛街了,下了班裹紧了大衣就往家走,杜绝了纸醉金迷正浓的夜生活,在楼下的便利店随便买了两袋泡面,经过药店的时候她止住了脚步,寻思了半天后走进去,又买了瓶酒精。
回到家,空气有点薄凉,源于今晚的气温下降,她便先行开了空调,待空气沁着暖流时她才慢吞吞地起身准备去煮泡面,翻袋子时,手指碰到了一并装进里面的酒精瓶,拿出来看了半天后打开盖子,刺鼻的酒精味充塞了大脑。
想起了下午时许桐的话,她说叶玉逼着年柏彦喝酒精,他喝了才允许离开,她说年柏彦当场就喝了,喝了好几口……
好几口究竟是几口,她无从知晓,怕是许桐也不清楚年柏彦究竟喝了多少酒精,总之,他是喝了,不管是一口还是几口。
鬼使神差地,素叶将酒精瓶抵在唇边,深吸了一口气后憋住,紧紧闭着眼,一仰头,“咕咚”喝了一口酒精进肚,紧跟着酒精瓶一扔,下一秒整个人像是火箭似的窜到洗手间拼了命地咳嗽,嘴巴里、整条喉管又连着胃,乃至全身细胞都像是被烈火烧似的难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过去。
她拼命漱口,又跑回客厅饮水机旁拼命喝水,奈何,食管还像是咽了块烧红的烙铁似的疼,胃也跟着拼命抽搐,以此抗议她不要命的行为。
不知是喝了多少水,喝得泪腺都发达了,素叶才将杯子放回茶几上,整个人却窝在沙发上,泪水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原来,喝水喝多了人就容易爱哭啊。
心跟着胃一起疼,是因为身体的灼烧感,更因为年柏彦的行为。尝过之后才知道究竟有多痛,究竟有多难受,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还是素叶第一次为幸福痛哭,她以为只要幸福了人总是笑着的,她的幸福却令她痛得哭了。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砸在衣襟上,滚烫灼烧了她的肌肤,就好像在挥发体内的酒精残余似的。
心中不停地叫着年柏彦的名字,拼命地骂他傻。
对,他就是个傻男人,天底下最傻最傻的男人!
她讨厌他这样,哪怕当天跟她说明了这件事,她的心也不会像今晚这么痛,有些话,一旦从旁人的嘴里说出来,痛心的力量难以招架。 也没去管自己哭了多久,总之是终于把体内那点水分全都哭得一干二净了,素叶这才停歇,红着眼,抽着鼻,趿拉个拖鞋进了厨房,酒精已经洒了一地,浓郁的酒精味儿,泡面开了一半儿扔在那儿,现在反倒不想吃了。
胃里还是火烧火燎地疼,太阳穴也跟着上串下跳地痛,简单冲了个澡,也没心思再像平常一样看看电影或看看专业书打发时间,上了二楼进了被窝,手机在手里摆弄来摆弄去的,始终没去拨通年柏彦的手机。
也许再晚一些她才敢拨通他的手机,回了北京她清楚知道两人的关系中,她只能选择被动,不能曝光的爱情,一旦采取了主动怕是最后两人都遭殃。
迷迷糊糊中楼下的门铃响了。
素叶蓦地睁眼,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睡着了,看了一眼墙上时间,快十点了。门铃还在响,一声一声的优雅,这个时间谁会来?
下了楼,走到玄关看了门。
门敞开的那一刻,素叶愣住了。
竟然是年柏彦!
他倚靠在门口,似慵懒又似倦怠,颀长伟岸的身子遮住了大片走廊的光,见她开了门,性感薄唇微挑,眸底深处的光柔和温厚。
更令素叶惊讶的是,他还捧着一大束的花,仔细看去正是这个季节开放的睡莲,不过却是罕见的深紫色,一株株的含苞待放,在夜色渲染下,每一株都精致漂亮。
素叶的大脑一时间还转不过来,始终呆呆地看着门口的男人,她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会来,更没想到他怀里还抱着大束莲花。
“送给你的。”站在门口的年柏彦率先把怀中花递给了素叶。
素叶眨巴了两下眼,接过,入怀的是清雅香气,还沾染着属于他的木质香,混合在一起是流窜的温暖和感动。
“你是专程来送花的,然后就走吗?”紧紧抱着莲花,上面还沾有男人手间的余温,她傻乎乎问了句。
“那你想让我马上走吗?”年柏彦被她的模样逗笑,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素叶这才反应过来,下一秒拉他进来,“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