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步伐缓慢:“哎,没有找到什么能让小澈换洗的衣服,少殿以前来住的那些衣服,现在都太小了,不能用了。你们先在这里呆着,姥姥去看看隔壁二狗子有没有能够借来穿的衣服。”
“姥姥,小心点。”碗碗嘱咐了一句。
姥姥点了点头,提着一个灯笼就出门去了。
这期间,银澈一直都沉默不语。碗碗的心里就感觉到了更加压抑的感觉…
“对不起…”碗碗低着头。
“为什么要道歉?”他不解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碗碗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让你陪我来这里,结果却让你像一个苦工一样,你何尝有过这种遭遇………当了三四小时的司机,又是帮提篮子上山,又是割草。”
“知道就好!”他的声音没有透露任何的情绪。
碗碗听到这几个字,更加地低下了头,牙齿咬着下唇,忍着心里复杂纠结的情绪,她这样出身的女人,也许真的配不上他。
她再一次地惊慌失措了,经过了这一天,也许他就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差距,也许他会开始离自己远去。
本来自信的她,遇见他之后,逐渐地变得不自信……
“喂!别乱想了。”他的声音悦耳而低沉:“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跟你一起来。”
这句话,就算一剂强心针,让碗碗一下子就踏实了。她缓缓地抬起头去看银澈,才发现他也看着自己,深邃如潭的眸里呈着烛光火焰,流光溢彩地放射着妖魅的光芒,温柔的眼角,勾出了一抹笑意。
是的,他不后悔。
“银澈…”碗碗轻轻地念着他的名字,心里是一阵温暖的触动,她一直以为银澈对自己变得不冷不热,但他愿意跟她一起经历这些苦,他就已经是在接纳她的贫困出身了。
“笨蛋。”他见到了她眼角又泛出的泪,顿时就忍不住就说:“怎么还哭,我不是已经说我不后悔来了吗?”
碗碗擦去了眼角的眼泪:“我不哭…”破涕为笑。
门口,灯笼朦胧的烛光也晃荡着回来了,伴着姥姥的脚步声跟说话声:“幸好二狗子刚好有件新衣服,看这大小,应该可以。”
“姥姥。”碗碗迎了上去,帮姥姥把灯笼拿了过来,在门扣上挂好。
“来,看看这件衣服,可以穿吧。”姥姥把手中挽着的衣服,用两手荡了开来,衣服顿时就展现在了油灯的面前。
那是一件白色宽大的棉麻衣服,简单朴素得完全没有一丝点缀,只有领口处,还有一纠没有剪掉的线头。
“这么大。”碗碗张了张嘴,她相信两个她都能够装下。
“二狗子那身材,二百多斤,也就他的衣服能大点,其实人都是小样。”姥姥说着:“小澈的身高,这边没有几个有,所以选衣服大些好。”
银澈站起身,走到了姥姥的面前把那件衣服拿在了手里:“可以穿。”他将就点吧。
“那我去灶台看看水的温度怎么样了。”碗碗拿起一个水桶,蹦达着走到了门口边上的灶台,灶口上的柴火还在燃着,偶尔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银澈无奈,这里是真正的与世隔绝,热水器也没有。
碗碗探了探水温,温度适中,便把里面的水都倒在了水桶里,提着水桶挪步到了厕所边上:“这里面的蓝色毛巾是新的,你拿去用。”
天空上有一轮朗朗的明月,漆黑的四周也在明月的照射下,隐隐地透着幽光。
银澈洗完澡,一天的尘埃终于随着消失,感觉清爽多了,他边擦拭着湿润的头发边从厕所里走出来,厕所的门很低,他还得微弓下腰才能走出来。
出来之后,他便看见碗碗靠在厕所门外的墙上,看到他出来之后,便有些紧张的模样。
“怎么,偷看我洗澡?”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谁…谁偷看了!”碗碗反驳。
“那你在厕所门外做什么?”
“我想拿你的脏衣服去洗…”碗碗绞着手指,想起了他割草之后,白衬衫上沾上的泥沙。
“没必要,扔掉就行了。”银澈继续擦拭着头上的水滴,缓缓地离开了厕所旁。那衬衫再怎么洗,也在他的心里干净不起来了。
闻言,碗碗犹如被海浪冲了一下,在原地晃了一下就不动了,是她自作多情了吗,她本来想帮他洗干净那衣服,要回去的时候也好更换,结果他却没当一回事。
良久之后,碗碗洗好了澡,才在门外的一棵树旁找到了银澈。
那件宽大的棉麻衣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滑稽,但依然掩盖不了他傲然高雅的气质。他静静地倚靠在树身上,眸子紧闭。
“你在想什么??”碗碗出声询问。
他缓缓睁开了双眸,眸子里深不见底带着一丝迷茫,然后摇了摇头:“没有什么。”
碗碗也在他的身侧靠在树上,将手背在了身后,看着银澈的侧脸。突然才想到,银澈就好像从来没有跟她交心过,从来都没有把他心里所想的事告诉自己,就像现在,她明明觉得他有想什么,他却选择了掩盖。
银澈虽然就站在自己的身旁,碗碗却感觉两人之间像是隔了很远。
村庄的人是很早就入睡的,现在虽然还不到十点,可是不少家家户户的门囗紧闭,路上几乎一个行人都没有。
终于,姥姥从屋里走了出来,沙哑的声音在黑夜里传来:“碗碗,小澈,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