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与你说的?”凤鸣默默地记住了阿容与阿元说笑的模样,只等着以后添油加醋,一同欺负欺负阿容,报了皇妹欺负自己的一箭之仇,此时回过神儿来,见齐善认真地看着自己,便点头笑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母妃的意思,定国公府不能吃老本儿,怎么着也得自己立起来,方才能在京中立足。”
只是不是他说,定国公府的男人,真是……
“到底是一家人,咱们都上点儿心。”齐善不愿叫阿元与阿容亲近的时候不自在,便往外头走,两个人只叫后头的宫人远远地跟着,挽着手在宫中行走,分花拂柳,别有一番情趣,此时齐善便温声道,“待回去了,我也问问父亲,咱们家文官更多些,总是有清贵的位置瞧着好,两下活动,必然能有些结果。”
“你莫要为了这些费心,外头有我呢。”凤鸣笑了,握了握她的手,心里为她愿意为自己身边的事儿上心欢喜极了,低声道,“只是,连母妃都说,实在是不成器,若是出仕,不定惹出什么大乱子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只叫他们安享富贵就是。”见齐善欲言又止,他便苦笑道,“况五皇妹如今,打定了主意要尚一个安国公府的驸马,到时候就是连了皇亲,总不会落魄。”
“不管如何,总是要公主喜欢。”齐善对于这样提携家族的亲事并没有什么反感,却还是低声叮嘱了一句。
“她不是个能吃亏的人,莫要担心。”凤鸣护着齐善,恐叫头上的枝叶伤了头,真是心里欢喜的时候,却见远处正过来了几个女子,叫人领着,眼见最前头的一个妇人有些得意的模样,凤鸣便微微皱眉,低声道,“这宫里,怎么会有这样张扬的外命妇?”到底自己是男子,此时便移开了目光,只等着那几个女子过去。齐善下意识地看去,却见着其中已经是嫁人模样的王鸢,便是一怔,张口问道,“表嫂?”
三个月之前,王鸢刚刚嫁到齐家三房去,齐善虽然与她已经没有之前那般亲近,可是却也不会对她置之不理,只是见她竟出现在宫里,便皱眉道,“表嫂怎么进宫了?”
王鸢苦笑,柔美婉转的脸上,如今竟带了几分疲惫,对上齐善有些不快的目光,知道她这是在为自己跟着娘家人进宫不喜欢,却不好多辩驳,只过来给凤鸣请安,这才歉意地说道,“实在是堂姐处出了点子事儿,我不能袖手旁观,因此过来与堂姐辨一辩。”见齐善疑惑,她也知道这一次是捅了马蜂窝,咬了咬牙,只低声道,“这事儿,实在是我家的过错,与其叫嫂子回门儿说出来大家不快活,不如我便与王妃说了。”
“什么事儿?”齐善的脸便微微发沉。
她本不是温柔和气的女子,此时落下了脸,更是叫人心生畏惧,感觉到她的怒意,凤鸣也不笑了,脸色不善地看了这王家的几个女眷一眼,便只立在齐善的身边低声道,“你总有我在。”这就是不管齐善做什么,得罪了谁,他都会在后头无条件地支持妻子了。
见他们两个琴瑟和鸣,一双两好,王鸢心里发苦,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嫁到齐家,是她心中的愿望,英国公太夫人,也确实在她前去请安的时候,对她很好,就如同真正的祖母一样,叫她心里暖和。便是公婆,对她也没有说的,慈爱非常,夫君又是心里喜欢自己的,王鸢本以为这样,就已经能过快活日子了。可是她嫁到大家族才知道,这样的府里,有主子们的喜欢还远远不够,还要有下头那些积年的,连主子都另眼相看的世仆的尊重。
不然,就凭着府里的闲话,也能叫她上吊了。
她嫁进来的手段本就并不十分光彩,叫人诟病,府中早就有所非议,不过是她如今正是新婚,小夫妻之间没有别人,因此这样的话不大外传。更有家中本没有什么钱,哪怕嫂子陈环已经竭力筹谋,可是那少少的嫁妆,还有她为了家中能过上些好日子而咬牙留在家里的聘礼,甚至没有给下人银封,最后都成了罪过。就算婆婆恼怒,撵了几家下人,可是该叫人说闲话的,却一样没少。
整日里听着这个,王鸢只觉得疲惫不堪。
眼见齐善如此惬意,王鸢便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只是见齐善脸色不善,只顿了顿,方才低声道,“是我家的罪过,堂姐心疼我兄长,前头赐了位姑娘来服侍。”
齐善就冷笑了一声。
“娘娘。”王鸢急了,急忙去拉齐善的衣袖,却叫后头的宫女抚开,只哀求地向着齐善看去。
她之所以会今日进宫,就是为了与脑子进水了的王贵人辨个明白的。
这蠢货也不知受了谁的撺掇,竟对陈环有了敌意,二话不说就将身边的一个小宫女赏给了自己的哥哥。她母亲也是个傻的,欢天喜地就接了这宫女,非要正经地纳了做二房,只逼的她兄长日日在外头不回家,后头实在忍不住,又将她嫂子陈环接了出去,如今正嚷嚷着要分家,府里头如今一团乱,因王贵人给陈环没脸,虽还未传到英国公府去,可是王鸢的婆婆却已经知道,如今瞧着王鸢的目光,也不大对了。
陈环的母亲出身三房,正经是她公公的亲姐姐,陈环吃了委屈,她婆婆如何能饶得了她?只不动声色,叫她夫君努力读书,便已经远了她了。
“贵府如此行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齐善却只冷冷地说道,“英国公府不是泥捏的,只看以后吧。”王贵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给陈环添堵,在宫里又招惹阿元,齐善哪里能喜欢呢?
“娘娘瞧在我兄长情意深重。”王鸢只知道这是叫齐善不耐烦了,只低声道,“兄长并没有愿意。”
“不是因为这个,你王家一门,就已经滚蛋了!”却听到后头,有冷冷的笑声传过来,王鸢看过去,就见阿元叫阿容牵着走过来,死死地看着王鸢,慢慢地说道,“这就是表嫂,与本宫说的,我表姐很好!”见王鸢脸色通红,阿元便淡淡地说道,“当日,本宫便提醒过你,别薄待了我表姐,不然,只怕王贵人在宫里,也要过得不舒坦。”见王家女眷之中,有人面露不忿,她只抬眼冷笑道,“以为本宫逗你们玩儿呢是吧?”
一群贱人,吃着她表姐用着她表姐,竟然还敢往她表姐的心里插刀子,不弄死她们,阿元简直白穿了一个公主来。
“殿下别动怒,我这一次,一定叫堂姐收回成命。”王鸢浑身发抖,眼见阿元与齐善站在一起,眼中露出了冰冷的敌意,便知道不好。
“嫁出去的女儿出去的水,”阿元慢慢地说道,“表嫂,你表姐吃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也应该很气愤才对不是?”从夫家论起,陈环就是王鸢的表姐,叫阿元如此挤兑,王鸢脸色通红,却叫后头那之前与阿元有了口角的少女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只扬声道,“难道王妃娘娘与公主,还想杀了我们不成?”她冷笑道,“为人妻子,本就应该谦和大度,为夫君纳妾,如今还挑唆我堂兄与家中离心,这等妇人,便是休了又如何?!”
“如何?”齐善便冷冷地说道,“不管和离,还是休妻,我表姐这些年的嫁妆,只要你们赔得起,大可一拍两散!”
“嫁到我们家,人都是我们的,何况嫁妆!”那少女叫道。
齐善懒得与这蠢货说话,此时便只冷笑,阿元后头的大宫女,都是跟在阿元身边耳濡目染出来的,此时便出声道,“嫁妆是我们表姑娘家的私产,论理应该留给子女,也不知这位姑娘是我家表姑娘膝下哪一位小姐,不然,怎么有脸巴望我们家的财产。”见那少女又要尖叫,顿时呵斥道,“大胆!宫中禁地,你们仗着贵人就敢放诞高声,冲撞主子,之前瞧着王贵人的面上也就罢了,如今得寸进尺,是想一同到皇后娘娘处理一理官司么?!”
“罢了。”阿元听到这里,只意兴阑珊,见王鸢一脸惨白,便颔首道,“休妻,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见王鸢浑身发抖,她便低声道,“谁与我的侮辱,我荣寿,自然会百倍还之!”她抬眼,死死地看着王鸢,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挑眉道,“和离那日,表嫂,只怕就是王家的顶梁柱,折断之时!”仗着王贵人,就敢这样骄横,那若是王贵人有个三长两短,王家又如何呢?
阿元真想瞧瞧那光景。
弄死一个小小的贵人,阿元真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与这起子蠢货赌气,伤了身子怎么办?”凤鸣心疼地瞧着齐善眼中罕见地露出了愤怒的表情,竟是恨透了这群上蹿下跳的东西,竟是陡然福至心灵,抬头,冷冷地说道,“你们,叫我的王妃与妹妹不欢喜了,既然这么喜欢年轻的姑娘,你家女子又这样大度,”他露出了一个皇家子弟特有的傲慢来,慢慢地对脸色大变的王鸢说道,“本王才从三皇兄处得了一个服侍丫头,便赏给王家,给你母亲做个姐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