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今年纪大些的女人将她抱得更紧了,“呸”“呸”了两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安慰道:“你别说胡话,他们会出来的,一定会出来的。”
年轻女人“呜呜”地哭着摇头:“万一他出不来,你说我要怎么活啊?我们的孩手该怎么办啊?”
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哭着,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流,直到疲惫地掉不出眼泪了才瑟瑟地抽搐着:“早知道我前天就不跟他吵架了……根本没什么事情,怎么就吵了呢,他上班那么辛苦,晚上回来我让他给宝宝洗澡,他二话不说换了衣服就干……这么好的男人,我和他吵什么啊!”
说完,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年轻女人低落的情绪也影响了旁边那个本来沉稳许多的年长女人。
年长女人沉默着,然后慢慢又红了眼睛,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谁说不是呢,如果知道会这样,我干什么每天损他,说他坏话,埋怨他不会赚钱,每天拿他和我那个发了财的姐夫比……说他没用,说他不是男人,我何必呢!”
女人伸手擦了檫擦睛继续说道:“人活着就好了,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中国那么大,每天要死多少人啊……活着就好,我偏偏想那么多干什么。”
唠叨着,两人又抱着轻轻啜泣着。
月光照在慕容月的侧脸上,眼泪又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流。
愣愣地站在墙角,安静地听着她们的声音。
世界被笼上一层雾,耳边只响着,那个女人的话一活着就好,我偏偏想那么多干什么!
慕容月又开始猛然抽搐,许久都不能稳定下情绪。脑子里一直浮现起正男的样子,记忆深处对自己的坐弄和依赖,重逢之后对自己的百般呵护和保护。被自己刻意疏远后受伤的眼神,如小兔子般慌乱。
他活着就好,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点,不要思考那么多,跟上他的脚步,和他一起努力呢。就算很难很难,至少她也努力过……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非常。东方已经开始发白,远处的鸡鸣声传来,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也预示着困在里面的人更加危险了。
慕容月开始不说话,像一块冰凌一样坐着。她心里一直坚定,林正男还活着。饭店是五层楼,二三楼完全毁了,四五楼四周毁的厉害,乱石把所有入口都堵住。但楼顶是完整的只有半尺宽的裂痕,她不敢从楼顶入手,怕引起楼体崩溃。只是想挖出窗户或者门什么的试着进去救人。
大约早上六点左右,救援队的人终于抵达,加入了救援行动。慕容月却依然不觉得安心,眼睛因为一个晚上没有休息而开始发疼。
有人拿了两个包子给慕容月送来,慕容月摇摇头。
“总要吃一点吧,最好去眯一下,你已经一个晚上没睡了!”李秘书叹了一口气说着。
慕容月点了点头,拿过包子,用力地往嘴巴里塞。
才塞了几口,就觉得恶心得厉害,怎么也压不住。
摇摇头,又把包子扔进了盘子里。
李秘书摇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走了。
时间像是张了翅膀,挖掘的两批人都已经很疲惫了,确是咬牙坚持着。
但是有些人的心里已经开始悲观起来……有些人经历过这种事情,努力了好几天,挖出来的人却已经没有呼吸了。
“乔小姐……”李秘书的语气有些哀伤。
慕容月顿了顿,却看到李秘书手里有一张纸。她要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饭店的解剖图。饭店的支柱有九根,上下直通。就因为这九根支柱撑起了大楼没有完全塌毁。不过支柱外围却完全毁了,所以此刻大楼就像一个沙堆里埋着的圆柱。只要把外面的沙子清理掉就可找到入口进入内部救人,可是要挖掉外围的阻碍就必须用大型机械。这还有一个风险,就是怕碰触到支柱,导致完全塌毁。不过有了这张解剖图就可以准确的找到支柱所在,从而避开。
“这图哪里来的?”慕容月询问李秘书,她要确认这张图的真实性。
李秘书说道:“这是救援队从资料库那里调出来的,因为他们开了专业挖掘车子,所以还要等一阵才能到。他们刚把地图传真给我,让我看着办,我哪有主意啊,只好拿来给你看。”
慕容月哼了一声,这救援队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刻意阻止他们来?她没时间想那么多,走到他们干活的爆炸现场口,慕容月冷着脸一边看着那张图纸一边指挥道:“左边40度角那里,向中心挖个三米的样子。”
大家虽然有些怀疑,却在看到慕容月眼中那种决绝之后,决定信赖她。
汗水像下雨一样从额头往下流,慕容月却完全不在意。
“这里,两米,往下!”慕容月的嘴唇开始发颤,说出来的话却很有力。
太阳缓缓偏西,慕容月咬着牙指挥着。
她的脚已经咯咯地响了,她知道只要随意地迈一下脚,就可能马上跌倒。
某些科学论证,48小时是最有效的救亡时间,过了这个时间,生缓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慕容月没有想这些,她只是咬着牙坚持。干活的两班人来来去去,慕容月却一直站在哪里指挥着。
太阳下了地平线,慕容月转头看了看落日,忽然觉得很虚幻……那个人还那么年轻,那么健康,他应该有大把的未来可以挥霍。怎么就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