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大才,末将却是无福消受了!”叶鸿雁擦擦眼,又行了一礼,谢过君前失仪之罪。
“属下失态,还请主公降罪!”
“呵呵……无妨,便是东明,一开始上来之时,也有失态,你身为武将,更容易感受其中的真意,却是情理之中!”
宋玉摆摆手,又问着:“你觉得此景此茶如何?”
叶鸿雁将头深深伏低,说着:“极清!极静!鸿雁至此,就感到自身的渺小,光阴流逝,百年如同瞬息,人生幻灭,莫过于此……”
又郑重劝诫着:“主公身为吴侯,六府百万军民之主,宜奋勇进取,雄心壮志,长居这楼,似乎有些不妥……”
身为属下,说这话,就有些过了。
若是遇着心胸狭隘的主公,还有着身陨之忧。
但叶鸿雁跟随宋玉多年,一腔雄心抱负,都系在宋玉身上,实在不愿这雄姿英发的主公有着闪失,才不惜自身地说着。
“鸿雁有心了!”这道理,宋玉自然知道,也是有些感动,说着:“你不必忧虑,孤建此楼,正是要以此自勉!”
不待叶鸿雁发问,就解释说着:“每每登临此楼,感受着空虚寂寞的意境,孤却更想将这生命的浓烈,挥洒在天下的途中!”
“对孤来说,这茶禅之道,只是磨刀石,每见人生幻灭,却是更加坚定了孤的信心!”
又吟着:“人生五十年,去事恍如梦幻,下天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哉!”
这算不上诗词,叶鸿雁却从中听出了一种大觉悟,大坚定,那是定下目标后,为达目的,不惜自身的决意!!!
不由再拜:“主公大志!”
宋玉微笑,这也是他首次,在属下面前,正式交心,表露出天下之意,说着:“你是孤的肱骨,孤一向对你期许甚深,今天就做得很好,以后若是孤有了疏漏,尽管谏言……”
随着宋玉地位日高,威严越重,能在他面前自如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少。
这不是好事,毕竟每日的议政和锦衣卫密报,也代表不了全体。饶是宋玉智慧深沉如海,也难免有着疏漏,这就需要人来提醒。
“主公运筹帷幄,英明神武,怎会有着纰漏?”这话,却是让叶鸿雁额头有些冷汗,赶紧说着。
“哈哈……鸿雁,你我自幼相识,又是私下场合,却是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
叶鸿雁从宋玉话中,听出了真心。
不由胸中滚烫,两眼通红,伏地叩首:“诺!主公放心,末将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助主公完成大业!”
连着声音中,也是带了哭腔。
“好了,起来吧!”宋玉上前扶起叶鸿雁,都感觉关系更加亲近。
又问着:“鸿雁此次前来,可是有事?”
说到正事,叶鸿雁赶紧收敛情绪,又恢复了治军过万的雄将本色。
脸色刚毅,如同刀削斧凿,一字一句地说着:“据暗间和探马来报,霍立已经正式入驻洪泽府,大军人数有着三万,并且,还四下撒开游骑,窥探豫章动静……”
“嗯!”宋玉点头,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又下了一子,对共弈的贺东明说着:“东明,再不用心,就要输了……”
对面的贺东明额头见汗,苦笑说着:“主公棋力高超,布局精妙,还请容属下思索片刻……”
“哈哈……随你!”
宋玉微笑说着,又看向叶鸿雁,缓缓说着:“你觉得霍立此举,代表着什么呢?”
“代表着什么?”叶鸿雁不由喃喃自语,似在问着自己。
又见宋玉若有所指的目光,心里如同划过一道闪电,突然间明白了,不由脱口而出:“霍立急了!”
“对啊!大军刚到洪泽,不好好修养一顿,却四下打探,寻找战机,迫不及待地与我军决战,这太过心急!”
宋玉肯定说着,又分析道:“我军加上降卒,几有四万,而霍立只有三万,这一万大军,可不是小数目,他不稳扎稳打,徐徐图之,反而急欲与我军决战,鸿雁,你从中,看出些什么?”
这几乎是点明了,叶鸿雁不暇思索地说着:“必是后方不稳,急欲立功震慑!”
又看着宋玉鼓励目光,猜测说着:“莫不是……州牧那里有变?”
“非也!”宋玉摇头:“袁宗窃国,天下诸侯并起,在吴州,也有孤在,值此风雨飘摇之际,这吴州官位最高的文武二人,若不再同心协力,却是自取死路了……这二人都是聪明人,必不至于此!”
又自手边拿起一叠文书,递给叶鸿雁,说着:“这是锦衣卫打探到的最新消息,你看看罢!”
叶鸿雁自然知道主公建了个锦衣卫,专门负责刺探消息,听说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号称无孔不入,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
但接过一看,只见字迹密密麻麻,小如蝇蚁,却爬满整张白纸,俱是吴州北地消息。
其中记载之详尽清楚,让叶鸿雁这个久经战阵的将军,都不由滴下冷汗。
如此详尽的消息,到底是如何得着的,若是用在自己这些人的身上,又会怎么样?
叶鸿雁不由想着,心底就是一阵惊悸不安。
“你看如何?”宋玉的声音,将叶鸿雁从惶恐中拉出。(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