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明感觉到整个飞船轻轻地被人推了一下,以一种奇怪的方向开始运动。斯威特说的没错,在太空中是分不清上下左右的,他甚至感觉不到力的方向从那一边而来,只感觉到飞船开始缓慢脱离轨道,往太空更深处漂浮。
通讯再一次打开,克里拉奇瓦一边汇报轨道位置和引导精确度,斯威特则密切关注飞船上燃料的变化,这一阶段要求使用燃料尽量减少,以免陷入对接失败不足以进行第二次对接的尴尬境地。
很快,远程引导无误,导航设备启动,这个时候依旧不需人工操作,在航天器上分不清方向和目标,尽管相对距离近了不少,但轨道运转的速度很快,以人工目测来看,所谓近在咫尺的空间站不过也是无尽星空中的一个点而已。飞船内部系统运行,机舱开始发热,但依旧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屏幕上的轨道距离在缩小,知道三十米左右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斯威特解开安全带,向对接舱飘去。张天明坐在座位上看到旁边的窗户,空间站已经跃进眼帘,以人类的尺度来说,它看上去很大,像是驻立在星空中的机械怪人,巨大的太阳能板张开,速度相差不打,因此看上去它是静止不动的。
近程引导结束,进入交会区,开始停靠阶段。
克里拉瓦奇汇报之后,他提醒了张天明一句:“飞船反向推动减速的时候,会有不适感,做好准备。”
张天明道过谢之后,克里拉奇瓦便开始减速操作,飞船像被一股力量堵住了去路,那种很难受的感觉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不是压在胸口的沉闷感,这次是惯性在搞怪,张天明觉得五脏六腑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前冲,分分钟像要冲出体外,持续了五分钟之后,他才慢慢地适应过来。
克里拉奇瓦打开和空间站的通讯,汇报方位之后飞船朝空间站的轨道继续推进,屏幕上显示相对速度在三到五米每秒左右浮动,克里拉奇瓦再次启动减速,浮动程度到了1.5米和3米之间,安装在飞船上的小推力发动机开始停靠控制,空间站不断告知方位和准确位置,维斯特在对接舱进行飞船角度的调整,轻轻的震动之后,飞船开始保持和空间站匀速前行,这段时间又进行了一段加速,张天明在座位上没有起来,适应完速度的变化之后才解开安全带,往对接舱的方向回去。
气压调节之后,舱门开启,前来迎接的是还在空间站逗留的一位俄罗斯宇航员,两位美国科学家和一位英国女天文物理学家。
“哥们,你是第一个来到国际空间站的中国人!”两位美国来自美国的科学家对张天明表达了一定程度的热情,他们其中一个三天后会乘坐来时飞船的返回舱回地球,和那位俄罗斯的宇航员一起,空间站资源有限,必须腾出一定空间。
欢迎仪式很简陋,他们这些长时间在空间站上度过的人,有时候被大量的工作占据了太多位置,形式上的东西很少,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张天明参观了空间站的工作室。
带领参观的是美国的科学家。
“我叫菲特,他们都是这么叫我的。”他依旧要和张天明一行人在空间站继续工作,因此热情高涨,长时间的苦闷和无垠星空让他本能地对孤僻产生一种恐惧,这就是为什么宇航员身体素质好于常人太多,却比普通人要更容易得心理疾病的原因。
“这里是我们日常工作的地方。”张天明飘进一个不大不小的工作间,上面浮动着各项数据和屏幕,整个空间站本身在缓慢地旋转,从这里看出去,可以看到半个地球的面貌,保持一种很奇怪的平衡。
“你们平时工作是做什么的?”
“很简单,收集太空数据,观测周边小行星运动的轨迹,都是和天体运动有关的,那位女的。”他值得是那位英国的女科学家,“她使我们的头。”
“当然,现在任务有变动了,地球发生了惊人的现象,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进行地壳观测,用以寻找未知力量来源。”
张天明算是听明白了,他之前问过斯威特,空间站是做什么的。斯威特只告诉他是“烧钱用的,空间站本来可以作为一个太空事业的基点,但奈何烧钱太快,很多参与国很快就因为预算资金的问题相互推诿,建造月球基地也就成了一个可笑的计划。”
很显然,这些人在太空站里任务繁多,但真要列出一个目的来,怕是没有。技术爆炸到一定阶段之后是呈平衡缓慢发展趋势的,如果没有巨大外力的推动,空间站就成了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地点,怪不得之前有NASA的负责人说,这是一个“失败的计划”,是一个“小孩才懂得蹒跚走步却要开车上路”的计划。
张天明望着外头的景象沉入黑暗——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绕到地球的另一面了,这里一天里有好几个日出,好几个日落。他看着外头沉沉的黑暗,叹了口气,接下来的时间,他都要在这个远离家园的“太空盒子”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