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分人开始认为,这个人虽然看到了人类未来历史的走向,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不能站出来表明身份。这就相当于是对人的一种考验,好比上帝给人间的历练,最美好的东西残留在那个潘多拉的盒子里,只有发自内心真正的虔诚,才能够将其打开,拯救世界。这一部分人从一开始的理论变到了狂热,他们开始坚信神灵的存在,并且由此安慰自己,得到内心的安宁。这一群人在后来,被称为救世主的“虔诚派”。
舆论当然是多向化的,虔诚派出现后不久,另外的言论就在网上展开。说的是写了这篇文章的这个人,他既然预测到了未来的走向,却不在一定程度上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提醒人类不要误入雷区,这是不正确的!这是其一,其二,他既然已经能够预测到历史走向,就应该知道人类接下来应该如何做才是正确的行径,而不是在这个时候躲起来,当一个缩头乌龟,看着一群人为他祈祷,却毫无作为。
这些人的情绪由指责开始演化成了愤懑,怪罪救世主的不作为。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这群人被称为“激进派”。
就在虔诚派和激进派在网络上争吵不休的时候,官方给出的答复已经是让人失望的。他们只是机械性地报告:专家在不明飞行物的光幕里找到了强互作用力的物质,使得这些光幕变得光滑,坚不可摧,这种东西是目前人类所制造不出来的,也就是说,引起世界大战的阴谋论并不成立。(在灾难刚开始的时候,有军事专家认为,这样的灾难可能是某国为了引起世界大战所做的一个幌子,这个理论本来就是站不住脚的,因此才兴起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直接泯灭在网友的口舌之战中)
阴谋论宣告不成立的同时,官方大胆猜测,不排除外星文明对地球进行了侵略举动。但这言论只在内部流行,对外守口如瓶,在同样人心惶惶的同时,给外界的依旧是坚定不移的指导者形象。
欧洲实验区已经大面积沦陷,张天明作为科学边界侥幸逃离灾难中心的人员,被邀请参加一次联合国的会议。
他从生物技术中心出来,和张莲洁一起出发,很快有GBC的专车过来接送。
这一次没有军方的人护送,张天明明白各大国家的这种状况:网络上的风潮,专家们的不作为,到目前没有任何一针见血的有效办法,现在每个国家内部都是人心动荡,不仅仅是民众,国家的高层,小到一个县一个市一个州,大到国家主席国家总理,每个人都对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感觉到一种由衷的恐惧,这种恐惧的本质是对于生命流逝的恐惧,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但身居高位,就必须镇定己身,政府内部也花了更大的力气来巩固军心,上上下下,都没有什么精力顾忌其他。
实际上距离不远,在大乱发生之后,所有的民众都躲在家里,路上没有什么人,张天明感觉到车子一直加速前进,偶尔才有刹车,很快,车子稳稳停住,他听到外头有人走动的声音,表明了身份之后,有人打开了车门。
一个护送小队围住了他们,走上楼梯,张天明观察周围,到这里他才终于感觉到官方在安保方面下了点心思。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四周都有拿着狙击枪待命的士兵,前来保护的这一小队士兵显然也是正规军训练出来的,步伐稳健,眼睛里透出锐利的光芒。
张天明注意到那把巨大的左轮手枪,这时候他见到的是卢森堡送给联合国的原作了,雕塑很大,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张天明默默往前走,上了阶梯,他见到大厅里面的傅科摆,从这里拐过去是一片草坪,草坪上他看到了前苏联送给联合国的雕塑,一个人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锤子,落在一柄已经弯曲的剑上,同样的,他也看到了象征亚洲文化的雕塑,一个和平钟落在地上,古朴自然。
一走进这里,张天明就明白了联合国这个庞然大物所存在的意义:它的存在,就是全人类智慧和权利的集合,从走进大门的那一刻起,所有人的情绪都在一瞬间变得格外肃静,很快就能够对着这大气恢弘的建筑物静下心来。在这里,所坐的每一个决定,都象征这人类族群的未来,所做的每一个处罚,几乎都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他怀着这样一种心情,在安保人员的保护下走向了联合国会议室的大厅,张莲洁同样也跟在后面,被一群人簇拥着,这是在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唯恐出现任何一丝差错。经历过不可思议的灾难之后,现在的人们连一点风吹草动都变得小心翼翼了。
上了电梯,张天明几乎是一直被簇拥着往前走,压力向他铺天盖地而来,最终他还是保持了清醒,很快,他好像迈进一条走廊,四周的人散开,其中一位彬彬有礼的中年男士向他们走来。
“你好,我叫斯威特。”他伸出手,跟张天明握了握。“走吧,我们该进去了。”
张天明看了看前面,他知道从这条走廊的门跨过去,那一头,就是联合国大会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