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下来,东十里铺被马灯照亮的李家大院西路军前敌指挥部里,电报嘀嘀,人影憧憧,各处的战报不断送来汇总。
新的情况变化需要应对,部队的所在位置、人员弹药粮草数据不断汇报上来,敌人在张掖的各处据点的兵力装备情况需要及时跟踪,作战计划完成的进度需要核实上报。
总部通讯连的骑兵、独立师侦察连、各师、团的通信兵不断地进进出出。作战参谋们拿着电报、计划、战报、物资报表在三进的院子里走走停停。
陈昌浩心情愉快地和李卓然、熊国炳、曾日三、**、黄火青、黄超坐在作战室墙边的椅子上,围着小圆桌、着最新统计出来的战报,谈论着此战后张掖的新形势,商谈着如何建立张掖地区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不时扭过脸去围在大桌子旁盯着大比例张掖地图指指点点、争争吵吵的徐向前、王树声、陈海松、孙玉清、程世才、郭天民、杜义德、李特几个人。
这样开放式、共同研究、相互补充、不断完善的作战谋划形式,陈昌浩9年来到四方面军以后是没有见到过的。
每逢作战都是参谋提供相关资料,参谋长制定作战计划,总政委、总指挥碰头决策,以总政委的最后决心为准,参谋传达到各部队执行。
其他人员不可能参与到决策过程中来。现在想来,那样的决策带有太多主观因素和长官意志,并不一定考虑的周全、谋划的合理,以至于西路军被动了那么久。
陈海松的异军突起的确让他很难堪、很伤面子,有损权威。但是如果那样的权威真的对党的事业不利、对西路军生存构成了威胁,损伤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作为一个纯粹的革命者这点胸怀还是有的。
事实已经证明陈海松的军事素质、战略眼光、领导方式都是高人一筹的,取得的战果也是惊人的,最难得的是损失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真是一员福将呀,就放手让他做吧!
晚饭送进来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牛肉、萝卜、白菜、粉条炖菜,一小盆东乡土豆片,一箩筐馒头。两拨人凑到一起,端起自己的碗有滋有味地边吃边聊。
陈昌浩问徐向前:“最终的战果什么时候能统计出来?”
“战斗仍在进行中,最终结果恐怕要到2月日以后才能统计出来。”
“中央很关心我们这边的进展,这时候估计都等急了。”
“那就把三场阻击战的战果先报上去吧,第一阶段的战役目标已经实现。马家军正规军已无完整编制存在,骨干力量基本战死,骑兵部队基本摧毁,民团中的骨干成员基本消灭,毙俘敌人六万左右。除去驻守在交通线各处的孤立寨堡当中的民团三万多人外,逃向西南方向或溃散到民间的还有残敌三万多人。明后两天可以基本肃清。”
“马步芳也很关注这边的结果,什么时候和他摊牌呢?”
“发布战果的时机和方法还是请示中央后再做决定,目前还是先拖着吧。我们准备以指挥部的名义回电说已将红匪围困在张掖以南0里外的戈壁滩上,正全力攻击。只是红匪进攻突围中获得一定武器辎重,急切难下,骑兵伤亡较大,五天后应能全部歼灭。”
“也只能先这样了,后边准备怎么打?”
“三场血战、死伤惨重,杀戮太甚,有干天和。第一阶段威慑的目的已经实现,敌人反抗的意志正在消磨。我建议对待残敌能劝其缴械投降最好,尤其是寨堡中的民团,残暴无知,强攻会有很大损失。”
李卓然也点头同意说:“我们没有预料到马家军士兵如此疯狂顽强,从作战精神上一点也不比我们差,尤其是其中下级军官,完全可以用悍不畏死来形容。张掖城外的阻击战斗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明明无力突破,仍要以死相拼,要不是我们火力强大,还真是难以对付。
现在我才理解当初古浪玉清、海松面对的形势。只有众多的自动武器和充足的弹药、配以地雷火炮的支援,才能阻止其迅猛的速度和疯狂的战斗精神。”
王树声、孙玉清、程世才、李特都深有同感地点头。
徐向前说:“战后,我们应该很好地组织各级司令部和指挥员对河西战役进行检讨,对我们的战略、战术、装备、编制、后勤、训练展开反思,分析找出存在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