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在那盏路灯的下面,有一个小姑娘在哭泣———请你不要不要哭泣,你的家在哪里,我会带你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有人眼泪一下子下来了,喝多了嘛,很正常。
可是这支舞曲反复在播。
忽然,白洁跳了出来,她拍着手,找着节奏,真的就开始跳起迪斯科了。
全场一片哗然。
她的迪斯科舞动作生疏,但却很用心地跳,还喊着:“大家一起来跳啊,别怕啊,这是我们的时代!我们把一切都找回来了!”
对啊,这是我们的时代!
马上就有技术员们下场了,大家都跳了起来了!
王建国看到宋士达董事都跑去跳了,便站了起来,一个人拿着一份竹筒啤酒,后退了几步,躲到一棵相思树下,看着他们跳。
月光明媚,却将相思树下衬托得更加黑暗———
嘿嘿,这帮子人都喝多了———大老爷们儿也能在一起对跳———宋董的姿势好贱啊———他一口一口地抿着啤酒———这啤酒酒精度够,气不足———
王建国突然被拍了一下,一口酒就呛到了气管里。
等他好容易平息了咳嗽,他看到白洁没事人一样的站在月光里。
你吓死我了,走路没有声音嘛!
这是王建国心里想的,但他脱口而出的话却是:“怎么,刚才我看你正在跳舞啊?!”
“人家跳累了,不能休息一下下啊———”
“———”
“来,陪我走走,你把那竹筒扔了,啥啤酒啊,马尿似的。”
王建国随手就扔了,本来就不好喝嘛。
明亮的月光下,白洁走在前,王建国走在后面。随着他们远离舞场,秋蝉也开始叫了起来,还有不知名的秋虫在伴唱。
王建国想,这赤嵌农业基地的甘蔗要开始收割了———
“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啊,我最难受的时候,一个人去蹦迪玩,你猜那服务员问我什么?”
“问什么?”
“你是来找孩子的吗?哈哈哈哈———”
“哈哈。我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
白洁停了下来,用两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圈了个圆,放到美丽的眼睛上,看着王建国。
“你干嘛———怪怪的,从你跳舞我就看你怪怪的。”
白洁放下手说:“我去跳舞,你生气啦?!”
“切,这有什么可以生气的。”
白洁说:“你就是生气了———我害怕死气沉沉的中年味,没有激情,没有冲动,只是在算着得失———那就是生活?!”
“那你就可以随便和男人跳舞?!”
“哈,你生气了!”
王建国感觉不好,马上转移话题说:“我觉得你和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差不多———没劲。”
“差多啦!她们那是抱团取暖,显示存在感———要不在哪里不能跳,非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跳?!她们认为聚在一起就有力量了,你要是路过时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她们就啥也不是———你越看,她们越来劲儿,你越在乎,她们越来劲儿———不对,你是不是经常看大妈们跳舞?!”
“我从不看!”
“你看了!”
“就看了一眼——-”
白洁忽然不说了,她主动挽了王建国的胳膊,说:“我们往前再走走,不要说那面世界的事了,善良的人太少了,都是一股恶狠狠的样子。”
白洁明显能感觉到王建国紧张了,肌肉似乎都绷紧了———她心里笑了,真好,还有男人为她而真心紧张———年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