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因为不习惯光的照射,他的面孔,低得极低。从头顶看去,只看到他乱蓬蓬的长发,和颈后那么一截因为长年看不到光的,苍白的肌肤。可是,他的身姿却是异常矫健的,自数丈高的树顶一跃起下,却连脚下的轻尘,都没有荡起,再从他手臂间隆起的肌肉来看,那应该是一个身手卓绝、孔武有力的汉子。
此时,他跪倒在地,阳光洒下的光,落在他的身上,那斜斜地从他脚下延伸开来的浓而黑的阴影,就仿佛是屹立在荒原之上,一座巍然耸立的铁塔,那样的男子,无疑是一个可怕的人,然而,就是一个如此可怕的人,却在不眠不休地潜伏了三日三夜之后,一无所获。
不得不说,能从这么可怕的人眼底走脱,还要带着如此多的东西,不可能没有一点破绽和声息。
除非,那来者,根本就不是人。这个念头一经浮出,洛水心只觉得背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她忽然想起了那晚浮在帐子上的阴影,还有足足几丈长的手。
当时的她,很肯定自己并非在梦里,因为,那手心的阴森森的冷意,和泛着死气的寒凉,是自己永远都不忘记的气息……
“王妃娘娘,请问,属下还要继续守下去吗……”男子在洛水心的示意下站起了身体,却依旧将半个人,都藏匿屋檐下的阴影里,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不必了……和我一起,走去看看吧……”洛水心咬了咬牙,终于挤出了一句话:“我要看看,这些我精心准备来的嫁妆,现在怎么样了……”
嫁妆出门的时候,她就知道,身为王妃的自己和身为小妾的妹妹,除了太后所赐予的那一套流凤裙之外,其余的,只要是出自丞相府的嫁妆,全部都是一式两份,一模一样……
“遵命……”男子听了洛水心的话,然后默默在跟在她的身后,一步一步地向屋内走去。
因为久没有人居住的原因,所以屋子里的气息,很是阴森,那样的凉意,令洛水心背上的鸡皮疙瘩都浮了起来。然而,身后的男子,仿佛已经习惯,又或者说非常的喜欢这种气息,那种凉意拂来,他忽然顿了顿脚步,无声无息地发出满意的叹息……
屋子里的嫁妆,看似随意地摆放着,七零八落,每个箱柜的左边,都摆放着一块小小的石头,看似随意,却大小同等,而且,总在一个方向。
其实,那看似随意的摆放,却是一个虽然小巧,却极为难破的小阵,相信无论任何不懂阵法的人,走了进去,就会有绕不出来的危险。
然而,洛水心只望着那一堆石头,左三右四,前绕后绕的,就绕到了那其中最高最大的箱子面前。
她望着依旧低着头的男子,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示意他开箱。男子点头,就在箱子的另外一侧,手无声无息地翻出,然后朝着虚空一击,然后,本来锁实的箱子,就“嘣”的一声音,锁骨散开,衣柜仿佛有人手操纵一般地,快速向上升去。
洛水心望着被打开的锁,眼神又是凝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她的眸光,就下意识地朝箱子里望去。
然后,她就生生地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