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笑到最后才是最好,坚持,自有坚持的公理。
洛雪隐至所以到现在,还在耐心做着最后的解释,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的身份,是一个王爷!
王爷哦……
你知道王爷是什么吗?
老婆多,小三多,红颜知己更多。
应酬多,公事多,尔虞我诈还要多。
而且他忙。
很忙,非常忙。
忙的意义呢,就是整天忙着播种,忙着侍候家里家外数不清的女人;忙着结党营私,争权夺利,更有甚者,还要忙着争夺帝位。
这样忙的人,这样绝好的条件,还有什么比一个被王爷抛到角落里的女子的生活,更加惬意而且清净的呢?
答案通常是:没有了……
所以,即使这一刻屈尊降贵,和人说了几句软话,然后道了歉,洛雪隐还是觉得,自己并没有蚀本!
洛雪隐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和平静淡然的眸光,还有那向句文绉绉的话,令净水湛明显地怔了一下。
柳眉、瑶鼻,小巧嫣然的唇,还有那一对晶莹剔透的凤眼。眼前这个只用一袭薄纱裹身的女子。明明就是那个爱他爱得痴狂,追他追得发颠的白痴二小姐落雪隐啊?
可是,一望之下,净水湛却又觉得不是。
她的眸子,剔透如水晶,清亮如秋水。倒映在满室的嫣红里,仿佛绽开在汀上的清丽花束,嫣红渲染着朝霞,瓣上跳跃着露珠,那样脱俗且出尘的气息,是他以往所认识的无数女子身上所没有的。
而此时,她正一半无奈,一半烦恼地望着自己,小巧的唇轻轻地压在贝齿之下,泛出一圈一圈的雪白涟漪。她那样处惊不变的神态,那样陌生到近乎冷清的淡定,除了那一张熟悉到厌恶的脸,完全是两个灵魂……
然而,相同如何,不同又如何?
洛雪隐,就是“可恶”的代名词,即便不是他痛恨的那个人,只是生了一张相似的面孔,在他看来,也是一种罪过。而那样的罪过,绝不容宽恕。
洛雪隐……
于是,居高临下的男子,先是怔忡,然后狠厉。他好看的唇际无声地张开,一抹充满讽刺意味的笑浮上唇际:“难道,在你看来,一句‘抱歉’就可以解决一切吗?”
男子是真觉得好笑。
难道,在这个制度高于一切的胜日皇朝,在这个女子的清白大过天的京城里,不论是误会还是真相,这种事一旦传出,她的整个清白人生,将就此划上句号。
因为,在胜日皇朝里,律法明文规定,与人通奸者,可以任夫家,任意处置……
任意处置啊……
也就是说,若这女子一旦被坐实罪名,那么,夫家无论是要杀,还是要剐,都是合乎律法的……
看到男子唇角锋利如刀锋般的笑意,洛雪隐的身子不由地颤了一下。
明亮的灯光下,那样的笑,仿佛绝顶之上,不小心冻结在坚冰里的寒梅,虽然还保持着绽放时的优美,其实只是一枚比冰更冷的冰屑而已……
净水湛冷冷地笑着,得意地笑着,痛恨地笑着,甚至是肆无忌惮地笑着……
洛雪隐,你也有今日……
他走上前来,长手一伸,从桌拿起一方洁白的手帕,然后粗鲁地按在洛雪隐的下巴上,然后两指狠狠地捏了上去,然后,附在她的耳边,诡异地笑着,用近乎低语的声音说道:“洛雪隐,你也有今天……”
你也有今天?
洛雪隐几乎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抬眼,冷冷地望着男子,仿佛要将他望到骨子里去。
男子有着举世无双的蔚蓝色的碧瞳,明明晶亮清晰如水,可洛雪隐只透过那一片蓝,看到他眸子深处,毫不掩饰的深深的恨意和鄙视。
她的眼神一凝,这个男子,他,很恨自己吗?
可是,这恨又从何而来呢?因为,洛雪隐记得,自己和他,明明是素昧平生啊……
不知想到什么,洛雪隐蓦然回首,透过模糊的铜镜,她看到了倒映在镜中的,略显模糊的影子。
明眸皓齿,五官绝丽,肌肤纤细而且柔嫩,小巧的唇,铜镜之中倒映出来的身裹红纱的女子,完全是一张陌生的脸,虽说比之以前的自己,漂亮十分,可是,洛雪隐一看到那样纤细的身体,心里开始不满起来。
那个女子,分明还没有长大,充其量,也只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洛雪隐忽然在心里哀嚎起来。她的运气,不会真这么背吧,不但成了时下流行的穿越大军中的一员,而且老天给她的,竟然是一副弱不禁风的身体……
这下,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洛雪隐也就迅速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哭和后悔都没有用的话,就得想办法摆脱自己眼前的困境,然后正式地开始自己的米虫生活。
眼下,既然出丑露乖没人同情,求饶也未必能解决问题。
于是,一向喜欢速战速决的洛雪隐也就懒得再敷衍演戏。除了她本身是被人陷害,难道这天底下,就你一张免费饭票而已?而且,这恨她恨得入骨的男子,明显不是值得她放弃整个森林的那棵树。
按着她下巴的锦帕跌落在地,男子冷冷一哂,一脚踩了上去。他再一次欺近洛雪隐,冷笑:“洛雪隐,你说说,我要怎么对付你呢?是也毁了你这张脸?还是让你带着这张脸痛,一辈子都记得自己所做过的孽……”
洛雪隐的眉头蹙了一下,她很想说,拜托一下,请不要将别人做过的事,强加在她的头上好不好?
然而,这话也只能想想而已。
谁知道,面前这个变——态的男子,会不会再借口她是妖怪,然后直接送到火堆里去……
浸了猪笼,还有机会逃生,可若是送进了火葬场,她可真成了古今穿越的第一人了……
男子的得寸进尺,令她厌恶,而他眸子里的恨意和鄙夷,更令她不爽。于是,她的眼神蓦地冷了下来,头向左一侧,用力挣脱男子的再次钳制,人也后退两步,站定,冷冷地开口:
“王爷,亡也……真想不到,我竟然摊上一个蠢得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的蠢才……又或者说,你是明知而为之?”
那样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就连思考也来不及。然而,洛雪隐并不后悔自己说了那样的话,更加讨厌了男子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一是恐吓,再是恐吓,大有一副不将自己吓个半死,就不进行下一步的势头。既然这样,还不如早点将话挑开了,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男子望着灯下的女子的脸,先是猛地怔了一下,待品出她话中的意味时,脸色却又蓦地变得恶狼一般凶狠起来——这女子,她真是活腻了……
知道自己已经惹火烧身,触怒了这个杀神一般的男子,可此情此景,落雪隐相信,即便她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未必能博得男子的同情。因为,她看得清楚,自从刚才在到现在,男子冰蓝色的瞳孔里,就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你去死吧!
别人想让你死,难道你还让他舒心地活着?
有风从门口吹来,灯火飘摇,男子就在这明明暗暗的灯火里,一步一步地逼上前去。
然而,洛雪隐却快速地闪到了一边,她一边戒备着后退着,一边左右寻找着可以防身的东西。最后,终于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物什。
于是,她握紧了手心,在如豆的灯下回首,睨着俊美如天神,眼神却邪恶如撒旦的男子,挑了挑眉,嗤笑道:“请问王爷你,可有偷过情吗?或者说,你有看过别人偷情,还穿着裤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