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刚刚走出大帐,刘基便从侧门走进来。
两人从浙东出发,到福建相处几个月。刘基身为中书台监军,本是来掣肘于少泽的。于少泽一路听了此人的各种建议,深深为之折服,竟然把刘基视作左膀右臂。
见刘基进来,他起身相迎,道:“先生请坐。”
刘基满面笑容走到他近处坐下。
“先生,”于少泽指向军帐大门,问:“这些人怎么样?”
刘基哈哈一笑,道:“这些人自己把自己当回事,将军刚才不是已经有了选择了吗?”
于少泽握剑而立,壮志凌云,道:“闽海和粤海确实是富饶之地,如果我想富甲天下,只要请命在南方镇守,必然财源滚滚,也能为府主效力。”
刘基单手捋着胡须,笑道:“可是将军的心思在北方中原啊。”
“先生知我,”于少泽剑眉一扬,道:“我就是想在战场立下两位大将军那般功劳。”天启府只有两位货真价实的大将军,张宽仁和彭怀玉。那些人当面称呼他为大将军只是在奉承他而已。
刘基点头:“将军必会得遂心愿。”
于少泽也笑道:“大将军留在福建荡平鞑虏残余,我正好回去为府主分忧,荡平狗贼陈友谅。”
莫说这些人送给他的那些钱财,就是把整个泉州送给他,又怎能阻挡他北上立功的决心。他离开后,可以预计到泉州本地的豪强团练处境会很艰难,但他现在也还没有与彭怀玉对抗的本钱。将军真正的威名都是在战场获得的,他现在距离彭怀玉还远得很。
两人正在说话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侍从掀开门帘走进来,朝于少泽禀告道:“启禀将军,大将军使者杨弘前来求见。”
杨弘是彭怀玉亲信。
于少泽连忙招手道:“请他进来。”
侍卫离去,不大一会功夫,侍从领着一个中年壮实的汉子走进来。
杨弘桀骜不驯,心直口快,进了大帐嘿嘿一笑,道:“刚才我进将军兵营的时候,看见一大群人出去,于将军这里真是热闹啊。”他在金陵街头连当时还是大公子的周顺都敢怼回去,来这里讽刺于少泽几句算不得什么了。
帐中都是明白人,于少泽和刘基如何听不出杨弘心中不满。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人来这里弄的这么热闹,彭怀玉又怎么会一定风声听不到。福建人亲近于少泽,不亲近大将军,也不怪杨弘心中不快。
于少泽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不想就这件事与杨弘争论,问:“不是杨千户有何事?”
杨弘从怀中掏出令箭,双手呈上,道:“奉大将军命召见刘监军使。”
刘基是于少泽的监军使,与彭怀玉没什么关系,听了这道命令也感到诧异,起身行礼问:“敢问杨千户,大将军召见我是为了何事?”
杨弘也不隐瞒,直接说:“大将军想让监军使留在福建?”
于少泽吃了一惊,道:“这怎么行?监军使隶属中书台,伯温要随我一同回金陵复命。”
杨弘道:“临行前,大将军嘱咐过我,让我告诉监军使不必担心。大将军已经向府主请命,并请丘宗主给中书台上书,刘监军使如入闽以来,所献的几条计策对平闽地很有帮助,他要留下监军使协助他治理八闽。”
刘基心中翻腾,饶他聪明绝顶,也猜不出彭怀玉这么做是何用意?
事已至此,他想跟着于少泽走也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