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悲伤长呼,犹如杜鹃泣血,可惜无人搭理他。
等中军营外厮杀声都停止了,一个壮汉从两百步外的营寨中走出来,高声传令:“把叛逆赵普胜给带进来。”
兵丁一拥而上,三四个人按住一人,很快把赵普胜及十个亲随按倒在地。有两个力气大的汉子揪着他的胳膊把他往营寨中押送过去。
赵普胜心灰意冷,想见到陈友谅当面质问他为何要这样做,没做半点反抗。
亲随们看他没有命令,也都一个个束手就擒。他们这些人进中军大营前都上缴了兵器,在众多兵丁包围中反抗也只是求死。
两个汉子押着赵普胜走进水师中军营寨,便见里面站满了全副盔甲的兵丁,陈友谅也是身披盔甲,当中而坐。
赵普胜见到他,忽然大笑起来,大喊道:“我带了十个人进来,原来平章这么害怕我啊。”
长久以来,他不喜欢郑晟做人虚伪,明明是依靠弥勒教起兵成就霸业,偏偏要禁绝弥勒教。在他心里,原本把倪元俊和陈友谅试做能与郑晟匹敌的枭雄,想着天完朝廷有朝一日能压制住天启府。现在才明白自己全然错了。倪元俊在武昌造反,最后死在陈友谅之手,掀开了天完朝自相残杀的开端。陈友谅有胆识,可惜疑心与私心太重。
此刻,他觉得自己奋斗了半生的事业已经毫无希望,索性豁出去了,也不求饶,大笑之后,摇头连声叫:“可惜,可惜!”
陈友谅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如冰冷的毒蛇,神色漠然的问:“可惜什么?是不是在可惜你欺诈我功亏一篑?”
“哈哈哈,”到现在还在这种话,赵普胜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是可惜天完大好基业都要落在郑晟那个兔崽子的手里。”
陈友谅脸色铁青。
“原来平章以为我投靠了天启府啊?”赵普胜嘲讽的摇头,“原以为平章是胸怀天下的大英雄,原来也只是市井小人。”
陈友谅心中恼怒,也不与他争论,只轻轻吐出两个字:“掌嘴。”
一个汉子走上来,抡起大巴掌狠狠的抽在赵普胜的嘴上,他下手很重,只一下就拍下了赵普胜两颗门牙。
挨了一巴掌后,赵普胜已然知道今日自己必死无疑,咬紧牙关不再唾骂。陈友谅不是郑晟。在他看来,郑晟假仁假义,哪怕是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偶尔会做出仁义之举。陈友谅性情阴狠,既然已经下手,绝不会中途收手。
那汉子来回抽了二十巴掌后,听见陈友谅在身后吩咐停手,才敢停下手中动作。
“就这样吧,”陈友谅两只手交叉放在身前,轻描淡写的下达了命令:“赵普胜勾结叛逆郑晟,阴谋造反,斩首示众。”
两个壮汉推着赵普胜往中军大营外走去。
恍惚中,赵普胜想起几日前项甲来拜见他时说过的话,“彭党”弟子本是同根生,为何要相互厮杀。如今天下义军各派均没有交恶,只有彭党弟子撕裂,欲致师兄弟死而后快。周顺对义父,他和邹普胜对小师弟,都是如此。
他如木偶般被推到大营门外,脑袋被按在斩首台上,脑中冒出人生中最后一个念头。如果师父还在,大概不至于如此吧!
百步之外,地面到处是猩红的血迹,还有些残肢断臂没有收拾干净,都是他亲信被屠杀留下的痕迹。
弥勒降世,天下净土,他跟随彭莹玉挑起了乱世,到底没有等到天下太平的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