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项甲走后,他想了许多,彭党弟子在天启没有一个过的如意。周顺已绝了退路,项甲出卖了他,他又怎会与这样的人为伍。
他自幼在江湖中行走,不能说生死看淡,但也早就有了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准备。
郑晟伸出一只手握住铁栅栏。
站在他身边的项甲看的紧张,右手立刻紧握刀柄,谨防赵普胜暴起偷袭府主。
“谁说我要杀你了?”郑晟微微一笑,“你我师兄弟一场,难道不比与别人亲密。”
赵普胜讥笑:“你不杀我,难道还会放了我?”
他从床铺上跳起来,拍着胸脯道:“你郑晟的本事我是佩服的,奈何没有胸怀,不讲情义,我不会为你效力。”
“嗯,”郑晟低头思忖片刻,突然语出惊人:“若说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项甲听呆了。
郑晟轻拍了一下冰冷的铁栅栏,仿佛顷刻间下了决心,道:“我知道你赵普胜是头猛兽,但也是个讲义气的人。你说我不讲情义,我便做一样讲情义的事情。你我师兄弟一场,只要你答应日后不进犯我天启府的领地,我便放你回去。”
赵普胜大吃一惊,原本报着必死的心忽然松弛下来。
“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有骗你的必要吗?只要你赵普胜现在对我说,你返回巢湖水寨,日后绝不主动进犯我天启领地,我现在就放你走。”
郑晟言之凿凿,赵普胜反而陷入沉思中,想着这个人到底怀着什么阴谋诡计。
过了好半天,他忽然摇头道:“我不能答应你。”
郑晟讶然,不再劝他,声音也冷下来,“赵兄如果一心求死,在下也不推辞。”
赵普胜继续摇头,道:“我是天完朝的臣子。你放我回去,但日后天启要攻打朝廷和平章大人,我一定还会去救援。”
郑晟低头沉思片刻,道:“没想到赵兄是如此忠义之人。我刚才说的条件里没有说你不能去驰援朝廷,只说你不可进犯我天启领地,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
项甲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义父为何这般明摆着要白白放走赵普胜。
张宽仁站在郑晟身后,若有所思。
自古蝼蚁尚且偷生,赵普胜求死之心在郑晟连续诱惑下轰然倒塌,粗声粗气的问:“府主此言当真?”
不自觉的,他对郑晟的称呼都变了,从“小师弟”变成了府主。
郑晟傲然一笑,挥洒衣袖道:“当然。”
赵普胜怀着试一试的念头,当即右手指天,道:“我对弥勒佛祖发誓,府主放我回去后,我日后绝不进犯天启领地,若有违背,死于五雷轰顶之下。”
发完誓言后,便看着郑晟,仿佛要看他的笑话一般,只等着郑晟食言。
他怎么可能会放了我?他怎么可能会放了我?这个声音在赵普胜的脑海中呼喊了无数遍。
寂静的夜晚中,便见郑晟大手一挥,朝项甲下令:“打开牢笼放人,给赵将军一匹战马,今夜便送他过江。”
项甲心中有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听吩咐,让侍卫给牢笼开锁。
“你,你真的放了我?”赵普胜仍然不相信,犹豫中推开牢门走出来,啰啰嗦嗦的问:“府主真的放我走?”哪里还有一点江湖英雄气概。
“当然,”郑晟目光深邃看着他,“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鞑子未灭,你我之间拼个你死我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让祖师在天之灵不得安宁。”
赵普胜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小师弟。
他今夜虽然能脱身,但只觉得自己在郑晟面前一败涂地,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