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岚本来想跟江小铭打打招呼的,可是手举起来后还是缓缓地放了下来,她想到,自己在解题的时候是不喜欢别人打扰的,江小铭应该也是这样的。她又朝郑喜潢跑去的方向望去,却已经看不到了郑喜潢的身影。
“大家最近好像都好忙。”温岚自顾自地笑了笑,随后便慢慢离开了教学楼。
今天下午温岚本来是得去同心甜品店做兼职的,可是蔡良凯临时决定一家子外出旅游,所以就给她们员工放了个假,所以她下午放学后的这段时间就被空了出来。
在校道上慢悠悠地走着,温岚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好。从自己家里出了变故后,温岚便懂事地开始打工兼职,尽力减轻家里的负担,所以她几乎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整天都是在不停地埋头学习,争取奖学金,或者是到处做兼职。
最近尤其地累。
在初中部的时候,温岚的成绩一直都是年级第一,而现在年级第一变成了转校过来的江小铭,她每次都只能屈居第二。在别人看来,或许这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可对于温岚而言,名次的滑落,即代表着奖学金金额的减少。在北山中学,期末考的年级第一所能获得的一等奖学金,比年级第二的二等奖学金要丰厚许多,而且每月月考的年级第一都能获得相应金额的奖励。在初中部的时候,温岚包揽了三年的期末考一等奖学金,以及所有月考的金额奖励。而现在,江小铭的杀入让她措手不及。
该说,江小铭对高中部年级第一连续数次的垄断,让温岚慌了手脚。
而且,温岚最近注意到,温康瞒着她多接了些兼职,现在每天晚上都是等到十点多才会回家。她问起的时候,温康都只是淡淡地说,他在帮同学的侄子补习。可是温岚在洗衣服的时候,却发现了温康校服上的汗渍和污色,帮同学的侄子补习,需要弄得一身脏吗。
温岚便知道了,温康是在瞒着自己做些辛苦的活儿了。
温岚很心疼温康,自从家里出了变故,温康便将整个家都扛在自己肩上,而为了维持他们兄妹俩的日常生计,他连自己所热爱的篮球都愿意放下。温岚并不想温康这样,可是温康决定的事情,她改变不了。
所以,温岚便开始内疚了,她觉得是自己月考奖金的旁落,才会让温康最近变得越来越辛苦的。
其实温康在瞒着温岚,温岚也在瞒着温康。温岚跟温康说,她现在在学校附近给学生做家教,帮学生补课,待遇优厚。温康本来是不准许温岚从事兼职的,后来在温岚的反复劝说下,他才勉强答应让温岚接下这份工作。而温岚所隐瞒的是,这份家教工作所提供的待遇并没有她所形容的那样优厚,她在做家教的同时,还在其他地方从事着各种各样的兼职,如在同心甜品店做服务员,在某家地处偏僻的超市做导购,在某家小规模的公司做英文翻译。
这些工作压得温岚喘不过气,但是为了帮温康减轻负担,多难熬的工作她也都坚持了下来,但是与之相对应的,是她成绩的小幅下滑。这使得她在与江小铭的年级头名之争中,变得更为力不从心。
所以,温岚觉得最近尤其地累。
走出校门,温岚融进了川流不息的人潮。看着跟自己一样匆匆穿行在马路上的形形色色的路人,温岚不禁遥遥地幻想起,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模样。是像那名抱着书的学者模样的中年男子,还是像那名穿着套装的白领模样的年轻女子,又或者是像那名戴着厚重眼镜的教师模样的中年女人。
想到这,温岚不禁轻轻地笑了笑。如果此时有人留意温岚的笑,那么他会发现,她笑起来,眉眼里都染着淡淡的沉郁。或许她自己也没有发觉。
她家距离学校并不远,她走了约十分钟左右便已经到家了。由于父亲赌博欠债,所以之前她家宽敞的房子已经转卖出去了,现在她们一家都租住在一处颇为简陋的单元房。
温岚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隐约传来温康熟悉的厚重的声音。
是来客人了吗?
她正准备推开门,却听到里面又响起了某个男人陌生的声音:“……我很期待你的加盟,作为曾经的第一天才,你无法想象我们究竟有多么渴望得到你。当然,我刚刚所提的待遇,到时候肯定会落实好的。希望你尽快给我答复,温康。”
温岚正欲推门的手猛地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