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顿觉无奈,刚有一丝火气从心底燃气,蓦地却耳际一动,不由地转过了脑袋,看向了之前众人栖身的洞口方向。映着漫天呼啸的风雪,竟有一人慢慢地“蹭”了出来,那人个头不高,看起来至多也不超过十岁的样子,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竟然还出奇地光着身子。
“你分明四肢被卸,又何苦做这等无用之功?”
西门有些诧异地看着行进缓慢的聂风,却见正趴在地上的他微微一怔,竟然猛地抬起头来,那满嘴的黄泥和着口涎连带着汩汩流下的鲜血,已然将聂风那世间难得一见俊脸破坏干净。
他竟是在用牙齿借力爬行!
“……金发小哥?你没事儿?”聂风脸色神色一松,又陡然一悚,“我父亲呢?他……”
西门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指尖一动,一丝肉眼可辨的乳白真气打进了聂风体内,“放心吧,他没事,这会儿在雪地里傻笑呢!”接着又是“咔咔”几声脆响,之前聂风被卸下的四肢关节也被他重新挂上。
圣灵真气奇妙无方,真气一转之间聂风已然感觉伤处有一丝清凉之意萦绕,下意识地用手一摸,刚才因为爬行而被撕裂的嘴角竟然已经完好如初!这种手段莫说是华佗、扁鹊也比不得,大概也只有神话传说中的神农这等圣人出手了!
“怎么,身体还有哪里不对劲么?”行功完毕,眼见聂风依旧趴在雪坑里不动弹,西门不由地蹙紧了眉头。
“先前衣物已尽数被我父撕碎,仅得虎皮一件遮羞御寒,聂风不雅于行,现下却是失礼了。”聂风耳际通红,半晌儿才弯着腰挺了起来,两只手严严实实地裹着自己的“重要部位”,一张白净的屁股蛋儿却是掩不住了。
西门哑然,却又有些止不住地笑了出来,之前看他严严实实地裹在虎皮里,还以为是什么特殊喜好,这聂人王不愧是怪人,大冷的天,竟然非要让自己儿子玩luo奔,果然怪得离经叛道!
“你这小孩倒是有趣,跟你父亲完全不一样!”
这荒山野岭人影皆无,老虎定然不是以人为食,却因为聂家父子惨遭杀戮,也算是天降横祸。
一想到老虎,西门又不由地想到了鬼虎,他走进山洞,将遗留在原地的虎皮远远地抛给聂风,又静静地走到鬼虎跟前,并没有张口说半句话,反而是以行动来代替说话。
他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鬼虎,就像看着一个满脸狰狞的恶鬼在无声的哭泣。
失望,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
当一个人对某人或某事怀有抱负和希望时,倘若得不满意的结果,便会感到无限失落,甚至悲哀、心死!
泠玉的恩将仇报已然叫鬼虎伤心若死。
杞柔的转身离去更是在那颗将要寂灭的心上狠狠地捅了一刀。
那他还在等什么?
在等被自己放过的泠玉带风氏兄弟回来,让苟活于世十三年的他再死一次?
还是……
还是在等那个或许将要依偎在他人怀中的女人再给自己的心来上一刀?
山洞光线晦暗,鬼虎呆呆地蜷缩在角落里整整五个时辰,西门本不擅长点穴之法,习武之人血气澎湃,想来鬼虎身上先前被制住的穴道也早已自动贯通,只是仍旧泥塑般一动不动,倒是那清澈的眼中泪水滂沱,竟然整整五个时辰都没有干涸!
这是何等痛,才会有如此的泪!
情伤……
竟然如此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