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华阁看似普通,但事实上幕后的老板正是无名,而且这中华阁里上至计铢掐钱的掌柜,下至跑堂洗马的伙计,就连那常年躲在厨房里的伙夫,都曾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适逢乱世,武林中尔虞我诈,这些人或是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武林生活,或是被逼无路可走,却在机缘之下遇到无名,一个个也随他归隐。
所谓大隐隐于市,任谁也想不到那位传闻已死的武林神话竟会在小小的乐阳镇开了一间小酒楼,想不到昔日刀口舔血的豪侠们也能忍受得了这种穷苦的生活。
适逢年关,中华阁也没了过往的客人,中华阁本就不是为了赚钱而开的地方,武人豪爽,自然不会为了迎合客人的喜好,办什么酸倒牙的庆余鉴诗会,这样的佳节,兄弟们齐聚一堂,大碗喝酒大块儿吃肉才是正道。
“小三子把灯挂得高些,大伙儿也加把劲,赶紧扫净了地把桌子并并,难得老丁今日有兴致,让大家打打牙祭。”
“丁厨子这厮终于开窍了,说什么‘平淡是福’硬是让老子吃了半年的烂菜叶子,差点儿都把老子给饿瘦了!”平日里伺候马厩的伙计大福,一副身板能当墙使,现在正坐在墙角擦着烛台,这话一出,满堂都是大笑之声。
大福话音刚落,一把菜板子大小的黑刀“咔嚓”一声钉在他裤裆下面,“嫌难吃去马厩里跟牲口一块儿啃草料去,老子还懒得伺候呢!”
刀风激得门帘儿一掀,顿时一股肉香弥漫了整个中华阁,众人皆是一脸陶醉之色。
“哎呦,这肉香可勾死人了,只是有好菜,丁掌柜你看这酒?”
丁算天微微一笑,“罢了罢了,一年难得几回,索性老板不在,今日就解了酒禁,窖里还有几坛凤小姐送来的好酒,兄弟们今日分了就是。”
那伙计顿时一脸苦色,“好个抠货,凤小姐的‘女儿红’谁敢贪口,被他知道了,怕不得当场给扒了皮?”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那大福颤颤巍巍地将钉在胯下的黑刀给拔了出来,“凤小姐的‘女儿红’是喝不得,老花给晨少爷酿的那些坛‘状元红’应该是恰到好处,虽然不是陈酿,新酿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小子净是歪心思!不过想来晨少爷也用不上这个,咱老板的徒弟哪有去卖酸文的道理?”
“呸!你小子懂个屁,叫小先生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顿胖揍。”
“胡说八道,小先生何时揍过我?”
“……”
吵吵闹闹,这就是平日里中华阁的日常。
而此时被人惦记的西门正跟随无名远赴千里之外,随行的自然少不了剑晨,先是坐了四五日的马车,时值腊月天寒地冻,等到马也走不动了,三人就开始用轻功赶路,越往北行风雪越大。
以三人的脚力,竟是走了十数日,所到的地方净是白雪皑皑。西门随无名习剑也有一段时间,加之本身就有一股柔和温暖的能量充斥在骨血之中,这几月下来身体越发轻健,赶起路来虽然不如无名那般闲庭信步,却已经能够跟得上无名的步伐,而剑晨每天都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动不动就要无名背着赶路。
不过也怪不得剑晨,毕竟上午一口气狂奔近百里路,对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来说也确实是极大的负担,至于西门,却是另类中的另类。
这日,已近正午饭时,三人竟在这深山之中碰到一个小村,无名却未停下赶路的脚步在此休息,又是奔行了数里,三人来到一片雪岭脚下。
“师兄,不赶路了吗?”
“就到这里罢。”
西门听了一愣,就这里?
环顾四周,这里是一片山林人迹罕至,也不知是不是终年积雪的原因,树木皆是长得不甚高,放眼望去,山体一面的断崖倒是十分壮观。
无名并没有解答他的疑惑,也不顾地上积雪潮湿,摆开长衫席地而坐拉开了他手中的二胡。
一段凄凉的曲子响起,在山林悬崖间回荡,那是道不尽哀愁的《孤星独吟》,曲声一起,已然叫人黯然涕下。
“师叔不用奇怪,师父每年都要来这儿拉上一阵二胡。”剑晨解释道,但是要问其中原因,剑晨也是一无所知。
这里难道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西门好奇地将感知范围扩散开,很快他发觉到异样,这雪岭之上竟然有人!
虽然相隔太远,西门并不能很清楚的把握,但那确实是一群颇有些修为的武林人,只是不知为何待在这冰封的荒山之上。
难道师兄来这里就是为了拉上一曲二胡给他们听?
还是只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