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王灿,没有半点基因工程方面的知道,不知道什么是意识,一旦意识不能回归身体,她怕是就会认为她已经死了,变成了‘游魂野鬼’。那样一来,意识本身就会对陌生的身体产生排斥,再要融合几乎就成了不可能。直待维系意识的能量耗尽,她就真的是死了,就算王灿是神仙,也救她不回来了。
四年多的同学,如哥们般亲密无间,王灿对薛真真的了解可谓是所认识的女生中之最。她温柔,她灵秀,她睿智,她宽容,她体谅……但她就是不够坚定,跟李云舒一比,她就像游移不定的浮萍,从来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不会努力去争取。放在别的时候,这样的性格或许没什么,但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这就成了最可怕的弱点,会将她的生机摧毁殆尽。
王灿对自己有信心,对李云舒比对他自己还有信心,但对薛真真,他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一丁点都没有!
如果有一点,他也不会痛苦成这样。要知道即便是面对死亡的折磨,前路一片黑暗,了无生机,他也不曾低头,更不要说哭泣。此番真的是竭尽了全力,机智用尽,也不见有丝毫的改变,更是看不到希望,心力交瘁之余,情绪难免失控。
好在他的情绪调节能力极其优秀,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他并没有立即站起身来投入工作,而是靠着培养舱的支架默想着:如果薛真真从此再也醒不来该怎么办?
克隆一个薛真真还给薛父薛母吗?
不,不行的!
人可以克隆,记忆库也可以克隆,但意识则是唯一,无法克隆。父母对自己的孩子了解最是深刻,哪怕长相一样,可在行为举止,言谈语气上有丝毫的迥异他们都能感受得出来。与其被他们识破而伤心欲绝,还不如早些告诉他们真实的结果呢。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何至于遭此劫难?你的爸爸妈妈又何至于要面对失去唯一的女儿的痛苦?”王灿沙哑着嗓子,仿佛自言自语般呢喃道,“都怪我太逞能,太自以为是。其实就算我完成了融合进程又怎样?就算有脑域完全开发了又怎样?就算有利用地极磁场获得了普通人想都不敢想像的深厚内力又怎样?我还是不能把你从枪口下救回来……”
回想着薛真真中枪的那一幕,心下又悔又痛,一时间连呼吸都停止了,呆滞地望着炽白的顶灯,欲哭无泪。
兴许是眼花了,他依稀看到一只手从上面伸了出来。
怎么会有只手呢?
王灿正想去追究为什么会出现幻觉时,便看到晶莹的水液从指尖滴落了下来,温馨的,散发出培养液独特的味道。
手?培养液?
难道……
王灿抓住了那只手,翻身站了起来,只见薛真真已不知何时坐立了起来,正流着泪,笑盈盈地把他看着。
醒了?!
就这么醒了?!
王灿不敢相信!
他不敢放开薛真真的手,却又使劲地揉着眼睛,想要看清到底是不是因为想得太多而出现了幻觉——其实他完全忽略了,以他的身体素质,又岂会出现幻觉?
“不相信我醒了过来,是么?”薛真真哽咽着问。
“不,我,我,那个……我是……天呐!”王灿以手加额,重重地拍了好几掌,这才略微冷静了些,然后不顾一切地抱住薛真真,抱得死死的。薛真真也环手将他抱住,呜呜地哭道:“我差点以为我已经死了,已经变成了鬼。可我看到你一直在,一直都在,我,我舍不得离开你……”
王灿只是嗯嗯作声,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