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永建一怔,不解道:“这是何故?”
岳秀枚道:“你想一想看,这样一个天大的大笑话,老朋友们笑得几天几夜,牙齿也笑得落光了,又上哪儿借粒牙齿来啃骨头呢?”
夏长峰连连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呀。”一时愁眉苦脸道:“朋友们没牙齿啃骨头倒罢,我老钓这张老脸不知要脱掉几层皮,羞也羞死了。”
岳秀枚道:“你知道厉害之处便好,至于有些事情能管则管,管不着的则顺其自然,如是过于烦恼的,最好置身事外,爱理莫理,这才是处世之道。”
夏长峰哈哈一笑,道:“到底是媳妇儿脑筋灵活,说得通情答理,看来此事我实在不宜插手,顺其自然就好了。”
岳秀枚道:“你虽是为人师表,凡事也不能管得过头了,须知物极必反,你大嚷大喊的,别生疏了师徒之情。再说了,又不是你娶老婆,瞎操什么心,你徒儿开不开心,受不受气,你这只手又怎伸得那么长,啥事都要插上手来管一管,你自已就不觉得烦心么?”
夏长峰“唉”地叹了口气,道:“我这手没那么长,又不是我在娶婆娘,当真是瞎操心了,这件事既不是我所能插手的,那我就乐得开开心心,喝我自已煮的鱼汤,逍遥自在地钓我的鱼,那不是很好吗?还要去自找麻烦,也真是老糊涂了。”说着,转头眺了户永建一眼。
岳秀枚道:“你这老糊涂的脑袋瓜子,是不是又有什么古怪的坏主意了?想来计算别人?”
夏长峰把户永建的身子转过来,上上下下地看了老半天,道:“这小子不知前世几代修来的福气,给他娶到这样聪明貌美的老婆。唉,一朵香香的鲜花插在牛粪上,叫人好不羡慕,神仙见了也要动凡心。”
户永建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此话若是他人说出的口,自是污辱之意,此老素来玩世不恭,口里十句有九句半是取乐的笑话,那也不用放在心上。
岳秀枚粉脸娇羞晕红,轻眺户永建一眼,含羞答答,低首无语。
夏长峰看着他俩人,哈哈笑道:“好了,好了,免得你们的脸在一天中要羞红得上百次,心里头一生气,谁都不理我这糟老头儿,岂不寂寞死了。”接着对韩振岐道:“你就别问了,快弄些柴火来,今晚再来开个鱼汤宴,给媳妇儿和户叫化子接风洗尘,热闹热闹。”取了鱼杆,对户永建俩人道:“左右没事,你俩个跟在后面拎鱼去。”
岳秀枚大喜道:“久闻夏伯伯的钓鱼绝技,今天能够大开眼界了。”钓鱼绝技乃是“神钓门”的不传之秘,有眼福见到自是要开心了。
户永建抬头遥眺,暑色渐消,天已灰暗,群山树下已是荫暗无光,心想:天这么黑了,鱼儿末必瞧清鱼饵能上得钩来。
俩人跟着夏长峰绕峰转道,来到日间俩人洗脸给他戏弄的那个山潭,轻烟飘雾,高石潭水,晚风轻轻地吹送,此时已是夏末秋临,俩人感到潇瑟寒意。
三人在一块石头上坐着,岳秀枚俯身伸手到水里,但觉水凉生寒,鸡皮疙瘩,把手缩了回来轻理秀发,道:“好凉的泉水。”
夏长峰微笑着道:“这里的气候好,夏不署燥,冬不严寒,很适合修炼上剩武学,我老钓隐居在这里,一来是为了避仇避祸,二来也是看中这仙镜般的地方,一住就是十年功夫,也不愿再在江湖上厮混,每日里饮血度日。”他受了“雪山飞魔”徐景藩的“风雪闪电掌”后,虽有医国手亲手施为,毕竟耽误了下药诊疗时机,能够保下一条命来已是很不错了,伍哂之话道:病入膏骨,绝非药石所能奏效,应觅处幽境修心养性,远离是非,或许能有转机。因此上,他找来找去,才在这里落脚息心,授徒垂钓,无忧无虑,这才能够活到现在。
岳秀枚把手上的水珠轻拍落入潭中,望着潭水,道:“这个寒潭之所以能够盛水,因为它够宽,水能够稳稳静静,因为它够深,想来它又静又稳又寒,源在于此了。”
夏长峰手持鱼杆,站立在石头上,凝望着潭水,“唉”地轻轻叹了一声,过得了良久,似是自言自语,道:“水亦如此,人心何尝不是这样呢?”
户永建转头看着他俩人,心中感到无比的诧异,不解他俩人由何而叹,所说的话也是令人莫名其妙,甚为纳罕。
岳秀枚瞧着夏长峰,道:“山潭有漏水,只要有人守得住,土固然松了,石头动摇了,在这时候有人填上一把土,水面照样很平静,又何必忧虑在心呢?”她知道夏长峰为了徐景藩寻仇的事而发愁,心湖之水荡漾难平,即以水喻情,充实他内心的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