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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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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咱还是走吧,娘还等着咱回家吃饭呢……”年轻男人见被称为大哥的男人似乎有些害怕,自己也更加紧张起来。

原本带头的男人也不准备靠近了,可是被年轻的男人这么一说,他却打定主意,一定要上前看个究竟,并且拍着胸脯道:“挺大个老爷们怕什么怕?还能是个鬼吃了你不成?”

有了这番豪言壮语,带头男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当他终于靠近才发现,这躺在地上的果然是个人,而且看身形似乎还是个女人。

他连忙上前,将她的身体摆正,当看到那张虽然脏兮兮却还是掩不住风华的面孔时,男人不由得看痴了……

这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像画里的女人!

见自己大哥僵住,年轻的男子更害怕了,“大哥……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咱别管闲事了,快走吧!娘……”

“老二老二你快来看看!”老大根本听不到老二在说什么,更没心思管他说了什么,看清女子的容貌,他甚至不敢再动手,连忙将不远处的老二唤了过来。

老二在老大的逼迫下胆怯地走近,这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也是一愣,“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我也不知道……”老大盯着女子的容貌若有所思。

“会不会是那个山寨头头干的好事?他那个山寨里可有不少漂亮的女人啊!”

听了老二的话,老大一拍大腿,”对!一定是的!那贼人不干好事!打家劫舍,强抢民女,这姑娘恐怕就是逃出来的!快!老二搭把手,咱们把她抬回去吧!“

“抬回去?你要干什么?”老二甚是惊愕。

“当然是救她了!难不成把她放在这里自生自灭吗?若是被那贼人找到,这姑娘八成是好不了了……可惜了……”

老大盯着女子有些脏的脸蛋,轻声叹气。

不过只有他这么像而已,老二却吓得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你不要命了吗?那强盗头子那里是咱们得罪得起的!快走吧!咱们就当没有看见!忘了娘的嘱咐吗?”

“浑说!娘亲说过不惹是生非!可没说过不见死不救!你到底帮不帮忙?不帮忙我自己来!”

话说着,老大便将女子从地上抱起,看她穿的棉衣棉裤很是臃肿还以为会恨重,可是抱起来后老大才发现,这女子竟是出奇的轻巧。

“大哥……”老二还要劝阻,老大却根本不管他说的话,并且呵斥道:“别废话了!快点去帮他们两个将那牲口抬到咱家去!”

“可是大哥……”虽然那女子很是美丽,可是想到哪强盗头头,老二便觉得心慌意料,不依不饶地劝着,“咱将她藏起来不就好了,能不能不找麻烦啊!娘已经那么大岁数了,你还要让她想起伤心事不可吗?”

老二苦口婆心地劝着,老大却根本不听,老二气急,只能大吼道:“你忘了爹是怎么死的吗?!”

这话音落下,老大走在前面的身形终于顿住。

老二还以为大哥终于开了窍,连忙走上前去,想要再接再厉继续劝阻。

“就是因为知道爹是怎么死的,所以这姑娘才更要救不可!”话音落下,老大再不管老二怎么呼天抢地,抱着怀里的女子,便朝一座木屋走去。

老二却气得几乎哭出来,“什么非救不可!你就是看人家长得漂亮!要是换个丑八怪你再试试!喂!大哥!你快点把她扔了吧!”

无论老二怎么叫嚷,老大似乎没有听见一般,毅然决然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曹老二,大哥是怎么了?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另外两个抬着野味的男子,好奇地问着。

曹老二将方才的事和他们两个说了一遍,正说到起劲的时候,原本消失的老大却忽然出现,“今晚的事你们几个不许和任何人提起!知不知道!”

老大显然是有个老大的样子,话音刚刚落下,另外两个男子立刻响应号召,“是,大哥!我们哥俩啥都没看见!”

老大满一地点了点头,视线又落在曹老二的身上,见曹老二一言不发,他厉声喝道:“问你话呢!听没听到!”

这吼声对曹老二来说,可是堪比狮子吼,他吓得一哆嗦,也顾不得心里的不痛快,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还不行吗?”

得到了几人的保证,曹老大才终于放下心,原路返回。

等他的身形走远,曹老二忍不住嘟囔道:“什么嘛!为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这么对自己的亲弟弟!不就是看她长得漂亮吗!”这最后一句,曹老二是对着曹老大的背影吼出来的。

不过曹老大没有一点感觉,连脚步都没有慢下来,很快便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中。

李铁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忙上前劝阻,“好了曹老二,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最清楚吗?就算那是个丑八怪,只要在他面前也一样会救的。”

曹老二撇了撇嘴,心里虽然还是十分不爽,可是这话他却是承认的,自己的大哥自己最清楚,方才那些不过是气话,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很担心啊!

“不过我真好奇,那个女人究竟多漂亮啊?这黑灯瞎火的都能让你们哥俩吵起来。”李铁见曹老二沉默下来,忍不住戏虐着。

曹老二刚想反驳,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迅速放下手中扛着的木棍,急匆匆地道:“这牲口你俩负责送回去!我得赶紧先回去一趟!”

说着,他的身影也迅速消失,只留下另外哥俩大眼瞪小眼。

不过他们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当曹老二跑回家,方才那一身狼狈的女子,已经躺在自己温暖的炕头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坐在炕头,轻柔地为女子擦拭脸颊,曹老大站在一旁观看,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娘!你真的把这个女人留下了!”对于眼前看到的一幕,曹老二显然十分不爽。

老妇抬起头看了曹老二一眼,干瘦的脸颊虽然满是皱纹,可是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却显得很温暖,“傻小子吼那么大声做什么?你快来看看,娘活了这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漂亮顶个屁用!”曹老二嘴上嘀咕着,可是脚步却不由得朝炕上的人影走去,原本不屑的话语,也哽在喉咙里,“漂亮能当饭……吃……吗……”

老妇瞧他那个样子,不由得笑容加深,”怎么样,漂亮吧?你大哥没说明白,你来告诉娘,从哪里捡到这么个天仙似得姑娘?”

曹老二还在发愣,曹老大一把拍在他的脑后勺,“看的这么起劲儿,方才是谁在外面大吼大叫,一点都不知道给你大哥面子!”

“打我干什么?!’曹老二捂着脑后勺,目光却依旧在女子的脸上徘徊,不过从最初的强硬态度,到此时,他的心也渐渐软了下来,“怎么办?娘,大哥,你们准备如何安置她?万一她真的是强盗头头抢来的又该怎么办?”

话音落下,原本方才还是笑容满满的老妇,此时却忽然阴沉着脸,“若是那贼人抢来的,老娘就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早在十年前我就该这么做了,我早该这么做的……”

说着说着,老妇的声音忽然变得哽咽,轻轻擦拭着昏迷女子的脸颊,她的泪水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曹老大又狠狠拍了曹老二一把,怒声道:“瞧你干的好事!又把娘气哭!快点滚去劈柴!”

虽然心疼娘亲,可是对于曹老大的指责,曹老二却是不服气的,“什么叫做我干的好事!要不是你把这女人弄回来!娘亲怎么会哭!从小到大都是,明明你拉的屎却让我擦屁股!你是好的,你永远是好的!”

曹老二摔门而去。

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女子,弄的兄弟两个吵了起来,老妇连忙擦掉眼泪,“阿良啊,去看看你弟弟,他就是那个性子,也是为了咱们娘俩好,这姑娘娘会留下,可也不能让你弟弟受委屈不是?”

“娘!那小子都让你惯坏了!”曹老大虽然不情愿,可是娘亲发话却是没有不听的道理,只能追随者曹老二的脚步,去追他了。

留下老妇继续替女子擦洗干净。

她身上的衣裳又破又臭,老妇去了另一个屋子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几套自己年轻时候的衣裳。

正犹豫着该不该为女子换上的时候,她已经昏昏沉沉地半睁开眼睛。

好疼,浑身都疼,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几天,现在是不是还安全……

清醒的第一瞬间,顾承欢想到的便是自己安不安全,随后她缓缓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灰突突的房屋,而她的旁边,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妇……

顾承欢连忙想要坐起来,却被老妇温柔地按住,“姑娘不要怕,有我老婆子在没人敢欺负你!”

顾承欢忽然想起,她昏迷之前碰到了几个猎户,难道现在是在猎户的家里?

不管怎样顾承欢还是缓缓坐起身,笑着对老妇道了谢,“多谢大娘的救命之恩,三娘感激不尽。只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顾承欢的问题让老妇心里一酸,果然是被那贼人抢来的,连自己现在身处何处都不知道,可怜的孩子啊……

心里这般想着,老妇的表情越发怜惜:“这里是谷村,你就叫我曹大娘吧,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是怎么逃出来的?你的家是哪里的?”

见顾承欢发愣,老妇连忙笑着解释道:“姑娘不要怕,大娘对你没有恶意,你告诉大娘你的家在哪里,大娘一定会替你找到回家的路!”

顾承欢之所以愣住不是害怕这老妇人,而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她问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这让她如何回答?

想了想,顾承欢只能露出一副柔弱的样子,轻轻擦拭着眼角,轻咬下唇说不出一句话。

曹大娘连忙掏出手帕,连胜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大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不要怕!就算那贼人来了,大娘也一定会保护你!大不了……大不了就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谢谢曹大娘……”顾承欢感激地望着曹大娘,心中的感激是真实的。

能对一个陌生人如此挺身相助,这曹大娘必定是个好人了。

也就是说,她暂时是安全的。

“大娘,我来这里多久了?”

听见顾承欢问这话,曹大娘笑了,”哪里有多久呢,半刻钟都不到,你这孩子是怕极了吧?真是可怜……“

曹大娘轻轻抚摸着顾承欢的头发,眼中充满怜惜。

虽然很不习惯被人如此触碰,可是面对满眼都是疼惜的曹大娘,顾承欢却没办法躲开,只能任由她安慰。

只才过了这么一小会儿吗?她却感觉自己已经睡了很久了。

顾承欢揉了揉僵硬的脖颈,却发现曹大娘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她有些尴尬,“曹大娘,你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曹大娘忙笑着道:“才不是哩,大娘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姑娘,这细皮嫩肉的,肯定没做过什么粗活,你家里是大户人家吧?那山寨头头是怎么将你掳来的?”

山寨头头?原来是把自己当成寨主夫人了么?

听着曹大娘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消息,顾承欢已经在脑子里勾勒出一个再完美不过的故事。

她是个小县城里县令的女儿,和调皮的丫头去逛庙会,没想到被强盗头子看上,当日耍流氓不成,强盗头子怀恨在心,跟踪了许久才趁她落单的时候将她掳到寨子里。

忠心护主的丫鬟拼死保护,才让她逃跑出来……

一边说,顾承欢一边流眼泪,听得一旁曹大娘也是忍不住抹泪。

对于欺骗自己的救命恩人,顾承欢十分内疚,可是不这么说又没有办法,她总不能告诉曹大娘她是远宁伯府的顾三小姐,此时正被那个人见人怕的摄魂天师所追杀吧?

若是这样的话,曹大娘不被吓到,也不会救她了。

虽然心里愧疚,可是顾承欢还是没有说出实情。

当曹老大带着曹老二回来的时候,便见到屋里的两个女人哭成一团。

他先是一愣,随后无可奈何地关上门走进来,“娘!你哭什么那?这位姑娘应该饿坏了吧,快准备点吃的吧。”

不用说曹老大也知道,能触动她娘那根泪神经的,一定是关于山寨头头的一切,也就是说老二猜的没错,这女人果然是那山寨头头抢来的,这下他们可真是惹了大麻烦。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听了曹老大的话,曹大娘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道:“瞧大娘这个记性,饭菜早就热在锅里了,我去准备一下,你是下来吃,还是在这吃?”

从最开始的一道目光,现在变成了三道目光……

若不是此时灯光昏暗,一定可以看到顾承欢的脸颊已经泛着潮红,“不用了大娘,我不饿,先睡一会儿吧……”

和几个陌生人相处,还有两个男人,在同一屋檐下,就算脸皮再厚顾承欢也会不好意思,更何况是坐在一起吃饭?

饿点就饿点吧,还是先睡觉,睡死过去就不饿了……

如此想着,顾承欢便想躺下继续装死,谁知道肚子却在这时候‘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曹大娘笑着道:“姑娘不要怕,这是我大儿子曹良,是他救你回来的。别看他长得凶神恶煞,心里可善良着呢。”曹大娘拍了曹老大一下,曹老大害羞地搔了搔头。

“咳咳……”这时候另外一个声音传来,曹大娘连忙又笑着继续介绍,“这是我二儿子曹忠,也是个面恶心善的。不用怕不用怕哈。大娘给你成点饭菜,你就在炕头上吃吧,我们去那屋吃,不用害怕。”

曹大娘怕顾承欢还怕,一个劲儿地安慰,反倒弄得顾承欢不好意思了。

正想要说些什么,却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都这副模样了还要别人伺候,真是不知所谓!”

“曹忠!”

“老二!”

曹大娘和曹良的声音同时响起,曹忠被吼得一愣,见那双美目也朝自己看来,不由得红了脸,“凶什么凶!我自己家我说句话都不行了?”

气恼地嘀咕着,曹忠索性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曹大娘摇着头准备饭菜,曹良缓缓地走到了顾承欢面前。本想说些什么,可是没想到这姑娘睁开眼睛的时候比闭上眼睛还要美上千倍万倍,曹良张了张嘴,却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语无伦次地道:“我内个……你别害怕……咱们家人都是好人……山寨头子要是敢来,我拧掉他脑袋!”似乎觉得自己在一个姑娘面前说起拧脑袋这么血腥的事有些不对劲,曹良连忙改口,“啊……不是不是,你别害怕,我不拧他脑袋,我吓唬他,我把他吓唬跑……保证不会让他把你带走的!”

见他面红耳赤地解释,顾承欢早已经在心里乐开花,但这可不是娇羞女子做的事,她忙装作害羞的样子低着头,掩住唇角的笑容,“三娘谢过曹大哥,一切就拜托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曹良连忙摆手。真是人美什么都美,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对了,姑娘你叫三娘?”

顾承欢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恩,顾三娘,曹大哥就唤我三娘就成了。”

“诶!好嘞!”曹良笑眯眯地应着,“三娘妹子。”

“叫三娘就成了。”顾承欢还是忍不住笑意。人家都说庄稼人是最淳朴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可以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如此信任,这是她绝对做不到的……只不过会不会给他们添麻烦呢?不过不管怎样今日是走不了了,还是现在这里歇歇脚在赶路吧,他大概是不会追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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