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元汀宫人少，凤倾羽唇瓣上的伤被元妃回去后指使水榭拿来的药膏一擦，隔天早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端倪。

夜里她随着元妃去淑妃的淑霖宫，果然入眼便是好几位两天前在皇后宫里看见的秀女。

元妃走在前面，凤倾羽一双大眼鬼灵精的四处瞟来瞟去，生怕错过了采薇。

“一会儿时间还多得是，不必太急于一时。”

凤倾羽尴尬的收回视线，低低的应了一声。

名义上是淑妃的生辰，宴上除了皇帝，便没了其他男子，凤倾羽眼睁睁看着好几十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围着九五至尊团团转，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来。

她已经不太记得当初决定嫁给楚锦煜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绝对也没想过这样的一幕。

身为皇后，凤倾羽看见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金玉装点了她的身体，但透过眼神，她看见的女人却简陋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同样也是需要夫君宠爱的妻子，而正因为坐上了皇后的位置，便失去了属于妻子的平凡的幸福。

这样的时候，如果一般的妻子肯定不愿意参加丈夫小妾的生辰宴，但如果真坐上了皇后的位置，拒绝只会是与她自己过不去而已。

新晋的主子当中，属于大家闺秀的那一部分自小受到的教育就严于贫寒的自然要矜持的多，大约进宫来之前也被家中大人教导过，知道今天是淑妃的生辰，那主角便是淑妃，她们只是场外的绿叶，与今天这主子过不去，即使入了某些势力的眼，始终也是得罪人的事。

凤倾羽靠在元妃身边，她鲜少能看见元妃面上的表情，自始至终，元妃一点也不像在元汀宫里那位随心所欲的主子，她严谨、严格，不光是对自己，连对水榭和她也是。

凤倾羽在人群中终于找到了一身翠绿衣衫的顾采薇，她不似其他小地方来的主子，飞快靠拢了皇帝争取露上一面，凤倾羽看见的顾采薇，盈盈的腰身被细细的腰带束着，不赢一握，广袖翩飞，裙摆飞扬。

“娘娘，我家主子请娘娘前往一叙！”凤倾羽不方便这个时候出现在顾采薇身边，幸好阿颜跟了过来，这里认识阿颜的人并不多，甚至她比尔东还要不引人注意一些。

顾采薇微怔，阿颜知她在犹豫，于是按照凤倾羽说的那样，吟吟道：“我家主子是凤倾羽凤小姐，娘娘定是认识的吧？”

顾采薇这才放了心，对身边的丫鬟点点头，让她在这里等着自己，自己跟着阿颜出了门。

凤倾羽也是偷偷溜出来的，元妃在席上浅淡的饮酒，她实在百无聊赖，看众人当中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场边的顾采薇，才大着胆子让阿颜唤了顾采薇出了淑林殿大门。

顾采薇刚穿过丹桂树，凤倾羽已经轻轻笑起来，“采薇。”

“原来是你……”顾采薇的视线一转，迅速落在亭亭玉立的少女身上，与从前为数不多的几回见面没什么区别，只是她无端的觉得，这时候的凤倾羽，眼底似乎更是潋滟一些，比往常见到的那个时而淡漠时而狡黠的女子，似乎更加纯粹？

阿颜将顾采薇领到，人已经走出了小道放风去了，凤倾羽惭愧的半垂着脑袋，讪讪的笑，“采薇，对不起。”

顾采薇的妆容和模样都不是从前能够相比拟的，这大概是因为宫闱当中的女子无不是用极致的美丽去吸引那一个男人的注意，就算再不善打扮的人，好歹也不会太差。

“说什么对不起，在京城里再见，我已看出了你的不同。”凤倾羽本以为她的故意隐瞒至少会让采薇生气，却没料到，顾采薇凝视着她，却只是那么淡漠的笑了笑，便释然了。

“真的不生气？”凤倾羽小心翼翼。

采薇轻轻眨眼，“赵霁，你当我是姐妹，那你永远都是我的赵霁，我不管你究竟是凤倾羽还是谁，我只认识赵霁！”

好多天被悬挂在心中的不安终于散去，凤倾羽现在只想高兴地大叫好几声，但想想这里好歹是淑妃的寝宫，她连客人也不算，更加不能太过放肆。

人前看见顾采薇的时候她也端庄得不像话，这会儿终于找回了两个小女孩子还在宫外时候的感觉，凤倾羽笑笑，干脆扯着顾采薇的衣袖在园子里转了一大圈，两个人约好有机会便要努力的见上一面，又稍稍顾及到时间，才依依不舍的分了手。

凤倾羽轻手轻脚的回到元妃身后悄无声息的坐下，元妃淡淡的饮尽了杯中酒，“话说完了？”

“娘娘……”凤倾羽有些不好意思，她走之前也没想着跟元妃说一说。

元妃似有唏嘘，谁没有青春年少，凤倾羽的今天也许就是她的昨天，但那些陈年往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没事，皇后都走了，咱们也告退回宫吧，往后再想见面，机会也还有！”元妃说着已经起身。

凤倾羽最后往远远坐在下面的顾采薇勾勾唇，转身随着元妃出了淑林宫。原本也是跟元妃说好淑妃的生辰一过就出宫，这天晚上两个人都很累，元妃早早歇下，凤倾羽在元妃房间里呆了没多大会儿时间，也带着尔东回了自己房里。在宫中的四天时间好像一个梦，梦醒的时候凤倾羽的风寒已经彻底好了，人也从华丽的马车里踩着马凳下到地上，仰头就看见了侯府的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