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春水等人进来伺候时,望着扔在地上的帷帐,有些不安地面面相觑。
李沐一笑道:“颜色太差,给我换掉它!”
秋水忙笑道:“可是呢……这水红色的帐子挂了很久了,颜色都不鲜亮,怪不得公子着恼,是奴婢们做事不经心了……”
春水蹙着眉头看着秋水,心里一时十分纳闷:这帐子,明明上月公子才要换成这水红色的,这月又看不上了?
周氏也一早过来,见儿子已是神清气爽,更是大喜过望。
等李沐盥漱完毕,周氏夹着小心向儿子道:“儿啊……你别怕……”
听她没头没脑说这一句,李沐皱眉道:“嗯?”
周氏看一看儿子,为难道:“儿啊……你爹爹说了,叫你好了以后到书房去见他……儿别怕,别怕啊,只说要给你说几句话……”
见个父亲,难道这身主以往会像老鼠去见猫?
李沐心里一哂,似笑不笑道:“怎么会怕?我这就过去。”说着,已是转过屏风,随早等候在外的下人向这穆国公的书房走去。
周氏见儿子大踏步过去,早没了先前那种畏缩样子。
她先是一愣神,接着嘴巴都几乎要笑歪了,连连道:“我儿如今可是大英雄,还能再怕他老子?可不是今日我糊涂了!”
秋水等侍婢都听得抿嘴一乐,这夫人,倒是哪日不糊涂呢……
穆国公的书房果然有些气势。
李沐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在侍婢的示意下,一道又一道屏风转过去,便见在一个矮榻上,盘膝坐着一人,肘部支在旁边的几案上,以手抚额,似乎在低头沉吟着什么。
屋内当地,放着一个青铜飞鹤熏炉,一种醒脑的香气缭绕在屋内,伴着满屋紫檀书架上一卷一卷的书扎,融合成一种特有的宁肃氛围。
听到动静,这人抬眼向李沐望来,正是穆国公李孝常。
李沐平静地迎着这位父亲的眼光,与往常不同,这位父亲今天的眼光有些复杂。
李孝常看着静静立在那里的二儿子,一时有点失神,在儿子平静的目光下,自己竟忽然有了一种寒凛凛的感觉。
这是自己一直瞧不上的浪荡儿子么?
这是自己那个只会寻花问柳不务正业的儿子么?
李孝常转开眼光,拿手指点地上的坐榻,示意李沐坐下。
又顿一顿,才看着李沐道:“沐儿……你这些日子竟像变了一个人。”
李沐心里一动,淡淡一笑道:“儿子总会长大的。”
李孝常拿手指轻轻扣着几案,道:“你杀了刺客,成了京城人人都颂的大英雄,很得意么?”
李沐眉头一皱道:“儿不敢!”
李孝常叹一口气,道:“痴儿还是不懂!”
说着慢慢站起身来,在地上踱了几步道:“成器是好事,为父没怪你!我穆国公府上,就是要这样的儿孙!”
说到这里,他似乎情绪有点激动,背过身去深深呼吸几口,平复下来转身又道:“你这些日子的气度沉稳,为父觉得可以跟你直言。如今朝廷内太子与河东王两派势力如同水火,眼下太子府内与河东王这边,都有人过来向儿致意问候,大有拉拢利用之意。”
李孝常看看静静听他说话的儿子,接着又道:“我国公府只忠于一人,那就是我大唐圣上!”
李沐眉头一挑,道:“哦?所以?”
李孝常盯着李沐,一字一字缓缓说道:“为父要你借口养病,离开京城是非之地。”
李沐眼光一转,截然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