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男子酷爱蓝色,无论是天青色、月白色还是翠蓝、天蓝,全都不脱一个蓝字。而云泽国过来的素锦,一般都要在景国进行二次染色,染成本国人喜欢的颜色。
而孙鸿和花容现在研究的,就是如何将本地丝绸更好的上色。
“庄里就有一个小染坊,不过都是染棉麻用的,但方法和素锦的染色过程大同小异。”
花容亲自去看过了,也同管着小染坊的大娘讨教了一番,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该怎么做。
“蓝靛的原料,现在大家用的都是一种叫做茶蓝的植物,效果还不错。而且这种蓝靛,就算为本地素锦染色,效果也非常的好。”
花容觉得,这是个不错进展,本地素锦染色堪称完美,甚至比使用云泽国的素锦效果还要好。
“但也有一个缺点,颜色不持久。”
孙鸿皱眉,也就是说,这种本来就浅淡的颜色,很容易褪色。倘若过水几次就褪色,显然不行。
“你昨天试的那个桃木水怎么样?有效果么?”
花容和孙鸿眼下讨论的,就是如何固色,使用什么材料更好。他们已经连着试了几十种,目前还没有一种满意的。
“不行。”
孙鸿直接摇头道,最后还是失败了。
云栖梧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俩在那儿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完全没有插嘴的地方。至于帮忙,他目前还没有看到有需要自己的地方。
私塾就在隔壁屋,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来了,也不吵闹,就在屋里乖乖的等着。有几个好学的,已经拿出书本看了起来。
花容看到有两个孩子从窗户探出头来,便催促孙鸿道:“你该去上课了。”
眼下的事情虽然重要,但私塾里那群孩子也很重要,不能让他们等着。
“哦,好。”
孙鸿应了,起身朝隔壁屋走去。
“我去吧!”
云栖梧突然开口道,这边他似乎帮不上忙,但私塾那边,代一下课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好……”
孙鸿犹豫了一下,心里其实怀疑面前这人能不能教的了,可他既然开口了,总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
不过,私塾先生可不是随便读过几本书就能做的。云栖梧想丢脸,他也拦不住不是?
花容走过去,帮他抚平前襟一丝褶皱,笑着道:“你去吧!”
对于云栖梧能否教得了这群孩子,她是完全不担心的。
于是,两个人就看着云栖梧镇定自若地去了,然后隔着窗户听到一个孩子有些忐忑但十分坚持地道:“你也是秀才么?”
屋里云栖梧清冷平淡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出来——“不是。”
孙鸿一手捣弄着颜料,耳朵却支棱着呢,听到这一句,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那么一丝得意。
“那你的学问到底怎么样呢?”
那小孩儿声音里明显透出了失望,却还是继续问道。
“尚可。”云栖梧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起伏,“你们先生现在讲的什么?。”
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是很有震慑作用的,这些小孩儿就算有意见,可勇于表达的也就刚刚那一个。
更何况,那孩子只是被云栖梧冷淡的眼神一扫,就什么都不敢说了,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蒙书,讲到了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一个孩子被点到,小心地道。
“那接下来就是祸因恶积,福缘善庆。意思是说灾祸是作恶多端的结果,福禄是乐善好施的回报,举例来说,就是有个小孩儿……最后做了官……”
孙鸿在外边儿听的傻了眼,就这一句注释,云栖梧旁征博引,连用了三个典故,虽然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但故事却十分的精彩,就连他都不自觉被吸引了。
花容看到他那傻愣的表情,心中暗自好笑:这就傻了?她家夫君会的还多着呢!
“他怎么不参加科考?”
孙鸿实在是想不通了,有这样的学问,干嘛还跟着媳妇跑到这样僻远的地方?既是经世致用之才,那就该惠及百姓,为国效力才对。
他已经是王爷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参加科考有什么意义?
这么真实的理由,花容可不敢说,只淡然道:“因为他觉得,自己最擅长的是武不是文。”
孙鸿简直想骂娘了,这样的还说不擅长?这让他堂堂一介秀才,置身于何地?
“那也可以做个武官,保家卫国……”
孙鸿不死心地道,反正既是人才,就不该这么浪费。
“其实吧,是因为他们有家训,云家子弟世世代代不得为官。”
花容没办法了,只得胡诌道。
熟料,孙鸿还真信了——“那就怪不得了,云兄这样的人物,会屈居镖局做镖师。”
“……”
得了,这脑补程度,花容什么解释都省了,任何不合理的地方,他都能找个理由圆回来。
上完课,云栖梧正准备离开,却被前边一个小女孩儿给叫住了——“先生,下午你还来讲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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