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说是起伏，更像是说能在最后关头看见他，无憾了。

但是显然凌烟没听出来那么多有的没的，他的注意力此刻全在沉着脸的黎音和脸色有些难看的非枭身上，后者正因为伤口上的烈火不断地侵蚀着骨髓而忍耐着剧痛，眼见着他们怕是问不出来，凌烟对着半蹲在地上的泠急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结界谁下的？！”

他于阵法并不精通，可也看得出这束魂结界已经到了要爆发的边缘，那淡金色看似无害的光圈已经几乎贴到了所有人的身上，只消再有片刻的功夫，就会将他们都烧灼成灰烬，到时候这里怕是连一个能喘气的活物也没有了。

“······”

泠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倒是青按捺不住气愤地一跺脚，指着站在他对面面色怪异的白夜道：“还不都是他干的好事情！”

“！”凌烟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不敢置信地转向白夜，后者正平静地对着他的方向站着，目光却是落在了他身前的一块地方，似乎并没有再看他。

“对啊，是我。”白夜的头微微动了动：“很惊讶？”

“你······！”凌烟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十分精彩，所有复杂无比的情绪皆糅杂在了一起，他手中原本已经亮出的凤尾扇此刻也对着白夜挥不出去，整个人都被定在了原地。

为何······为何会变成这样？！！

白夜同他相交数千年，即便上次闹的不欢而散，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站在白夜的对立面，更不曾想过白夜竟然会有一日用这般卑劣的手段来对付黎音！

乱了，一切都乱了！

“战场之上无至亲，这点师尊当是教过你的，怎么忘了？”白夜轻声道：“回去吧，这里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小烟，你现在马上回去！”

这时一直抱着非枭的黎音也抬起了头，他眼中满是方才漫上来的红血丝，语气却是不容置啄的坚定：“回魔宫去，去找阿渊！去啊！！”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喊着吼着出来的声音，他已经能感觉到束魂结界炙人的热度在向他逼近了，几乎要隔着短短的距离便将他烧成灰烬，细汗从他的额头间一点点冒出来，可他声音依旧冷静，他不能让凌烟也折进来。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凌烟充耳不闻，像是变了个人那样，只顾着看着白夜。

“是，都是我。”白夜面不改色道：“你该走了。”

“······你是设界之人，那阵眼在哪？”

凌烟却是不听他的话，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依旧对着白夜，道：“告诉我，阵眼在哪！？”

“——我也再说一次，与你无关！”

“是么······好！”凌烟低下头，终于做了什么决定那样，深吸了一口气。

白夜看不到他的表情变化，此刻像是终于忍耐到了尽头那样，沉下了脸低声道：“不想死赶快滚！你······！！”

但是他威胁的话没有机会说完了，因为凌烟看准了他这一刻分神的功夫，飞身对着他扑了进来，身体瞬间被圈进了束魂结界的光圈之内，同时整个人也扑到了白夜身前将他一把抱住。

白夜看不到未曾料到他会突然闯进来，错不及防间被他带得向另一边栽了一下，同时身体被一个温热的身躯紧紧抱住，他愣在了原地，下意识想推开他却又怕他碰到结界，生平第一次，有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唔！”凌烟低着头，倒吸了口气。

“小烟！！”非枭与黎音一同惊呼了一声，他们清楚地看见凌烟因着白夜栽倒的那一下，身体的一侧被火灼伤了，有鲜血从他一身淡色的衣衫里透出来。可他却并不在意那样动也不动，仍是死死地抱着白夜不撒手。

“？！你受伤了？！！”

听见他们的声音白夜有些慌了，手抬起来却是又被凌烟压着放了下去，他不敢使力只得作罢：“你伤到哪了？！”

“嗯？”凌烟这才察觉他的眼睛似乎有了些许的异样，但是眼下他顾不得这个，就在白夜刚才让开的那一处，一个小小的光点瞬间闪现！

那就是这结界的阵眼所在！

“阿音，快！”凌烟背着身对着黎音大喊道，同时手中的凤尾扇飞快地亮了出来。

黎音见状没有半分的迟疑，对着身后的青和泠使了个眼色，后两者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机会转瞬即逝，白夜显然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当即便要回身去护住那块地方，却冷不防身体一阵冷痛！

“！！”

没有人留意他们这边的动向，下一秒，黎音、青、泠三人一同出手，对着那处一直被隐藏着的阵眼一齐出手，同时束魂结界也已然到了最后爆发的极限，光圈转瞬又缩小了整整一圈，眼见着便要挨上了半坐在地上的非枭的脖颈上！

光芒一时间大盛，三人的力量在这一刻全然爆发出来，带着足以扫平这整片山头的力道飞速地向那处阵眼掠去，力量汇集在一处随即爆开，一阵地震山摇间整个山洞都是一阵摇晃，还伴随着不少石块的掉落和飞沙的起落，迷得人眼睛也睁不开看不见。

但是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方才那一直烧得人坐立难安的束魂之火已经消散了，束在他们身侧的光圈也随之慢慢缩小而至最终化为一个光点消散不见，洞内又恢复了久违的干冷，几人皆是长舒了一口气，黎音后退了几步，刚想要扶着非枭起身时，一转头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

凌烟紧紧地靠着白夜站着，一手环过白夜的背心死死地搂着他，另一手却是紧握着他的凤尾扇，而凤尾扇形状特别而又精致尖锐的顶端，此刻被他深深地插进了白夜的背心之中，那只手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现在他的手背上还满是暴起的青筋！

这小小的洞中本来便是一地的鲜血，本来已经干涸了的地面上，眼下又增添了许多新鲜的颜色，红的无比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