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求师

卓成还在电脑前傻傻地发愣，他看着自己帐号中五百锭金子和游戏人物一身光芒闪闪的顶级装备，一次次地刷新，重启登陆，终于相信自己不是作梦。自己的确是进入了管理员帐号，只按下几个键码就让自己拥有了其他玩家要花费上万元才能拥有虚拟财富。

看看自己手腕上摘不下来的表，他意识到，这是个神奇的解码器，直接与自己的大脑意识相连，当自己想要解开某个密码，只需与相关设备进行简单的接触，它就达成自己的愿望。他想起一部科幻小说，里面讲一个孩子的大脑拥有与机器互动的能力，能让机器按自己意愿来工作。虽然自己这个手表没那么强大，但这么神奇的解密方式，已是够恐怖的了。

正在思索时，电脑上传来一声大吼，因为他登陆游戏，又出现在边境上，那个萧虎居然还没下线，一看到他就大喊：“好样的，还敢来！”举起刀冲过来。

卓成轻蔑地横了他一眼，这个笨蛋，难道还没看出来自己装备已经完全不同了吗？一刀下来，萧虎看到卓成没有应声倒地，卓成冷冷道：“同样装备，你不是我的对手。”

轰隆巨响，一记“龙翔”，弓手最强的技能，飞箭挟着一条金龙直射萧虎，一声怪啸，萧虎被炸得四分五裂。电脑前的萧虎惊叫一声，他以为见了鬼，就算卓成现在掏钱去买装备，也没理由这么快啊，这才十来分钟呢，怎么他就一下子冲顶了！

他气急败坏地在复活点发来消息：“你作弊！你作弊！”

但卓成已懒得理他，他飞速关了游戏下线，然后马上开启了自己的QQ，他要证明一下，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对的。

“开启我的QQ密码。”卓成心中默念，不消片刻，握鼠标的手开始发亮，这次比刚才时间还要短，一秒不到，手表上显示了号码和密码。卓成心里抽动了一下，他又开启了王翔的QQ，同样，不到一秒密码破译，卓成进入王翔的QQ，里面几个女孩子头相在跳动着：HI，这么晚还上线，是不是想我了？

卓成看到上面几乎全是女孩子，笑了笑，关掉了。他又随机在网上找了几个QQ号码，都是极快地解开了密码，每次手表显示之前，手掌都会发亮。卓成想了想，又打一个QQ，这次在手掌开始发亮时，他快速地松开了鼠标，哔！手表发出一声轻微的鸣叫，上面出现一个卡在中间的进度条。

“要接触？”卓成明白了，一定要与同密码相关的机器在接触，可也不对呀，手与鼠标不是还隔着一层壳吗？再说鼠标里面有什么东西能渗透到数据层呢？他正在想不明白，忽然看到自己桌上有个装饰品，是个用磁力催动的，不停摆动的小球。看到它一摆一摆，他眼前一亮：“是电流。”

他把手靠近鼠标，但没有接触，手掌离鼠标还距离几毫米，吡，手表又响了，那进度条一下走到底，密码再次解开。

“上帝啊！”卓成激动得差点晕倒，太神奇了，这个手表显然具备一种可以通过空气传播电流脉冲的超导装置，只需要距离够近，立即能在导体内形成有规律的电流，从而控制整台机器，而只要与该机器有任何信息上的接触，不管是有线还是无线，都将被它掌控。如此说来，比起那个科幻小说里能与机器交流的小孩，这功能还要强大，因为那小孩还要与机器接触才能达到目的。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卓成一连说了八个不可思议，他反复地在电脑上试验，发现在十公分的距离内，手表都可以起作用。他还发现每次解密时，进度条下方都会出现两个字母：KK。

“KK？难道是这个解密器的名字？”卓成不知道猜得对不对，但总不能把这个神奇的解码器叫手表吧，就叫它KK了。

接下来大量的问题涌入脑海，它是哪儿来的，这么先进的东西实在不像是地球现有的科技水平能创造的？它属于谁？外星人？史前人类？还是某个神秘的隐形组织？那人提到的“哭泣的狼群”到底是什么？是它真正的主人吗？

他更担心的是，这样的东西能身体真的没什么影响吗？他想起一部日本漫画，讲叙一个威力强大的“寄生兽”把人类的身体当成宿主，成为宿主的人类得到了超人的力量，但后来宿主却反被寄生兽吞噬。想到这里，卓成不寒而粟，不行，这东西实在太古怪了，明天还是到医院把它摘下来，可不要贪图它的能力而送了小命。

正在想着，睡得像死狗一样的王翔打个翻身，迷迷糊糊看到卓成还坐在那儿，叫道：“喂，睡了，老开着灯影响我睡觉，当心我梦游啊。”

卓成坐到床上，关了灯后他眼睛还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真的摘了它吗？摘了它以后又会有什么后果？自己会不会与这么神奇的能力失之交臂，万一它无害呢？万一它摘了以后反而失去了能力呢……

他想着想着，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卓成没有去医院，他来到学校，径直向教学办公楼走去，向门口一位老师问：“您好，我想找司马傅教授，他在吗？”

“在，二楼左边第一个房间就是。”

司马傅，数学家，数论与密码学专业博士，国家信息安全实验室以及国家系统科学学院密码技术部主任，早在上世纪90年代时，他就将数论知识运用到密码学当中，特别在HASH函数研究中有突出理论，曾在国际密码大会上做出重要报告。

现在，他正在研究关于中国密码历史理论研究，所以到访中文历史学院，与该方面的学者专家作相关交流，机缘巧合，这才让卓成有接触他的机会，卓成曾在他的学术课上听过他的演讲，印象深刻，这才来找他，他希望能从这位密码学专家口中得到一些这个神秘“KK”的相关资料，但是，这个远远超出人类科技水平的KK，能在这个教授这儿得到解答其奥秘的线索吗？

忧心忡忡的卓成敲响了司马傅的大门。

“进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门推开，卓成首先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老教授俯在一本厚厚的书上，卓成刚要打招呼，他立即伸出一指手指：“嘘……别吓到我的数字。”

卓成知道专家们多多少少有些怪癖，比如司马傅一样，他就认为数字是有生命的，与它们交流可以依赖传说中的第六感，他眼睛几乎贴到书本上，鼻尖像嗅那上面的味道，右手不停地在纸上记录什么，卓成一直呆立在那儿几分钟后，他才长长松口气：“太有意思了，只凭几个表格就能看出沃尼希密码的发音规则，看来贝内克图书馆不久要发我五万欧元奖金。”

他得意洋洋地抬起满是皱纹的面孔：“年青人，如果你没有什么重要事的话最好别耽误我的时间。”

“我……”卓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司马傅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他到嘴边的问题又吞了回去。

司马傅更不耐烦了：“没事请出去，我很忙。”

“不，我是有急事找您的。”卓成正在不知如何开口，忽然发现了他看的书正是沃尼希手稿，这部被世人称之迷中迷的神奇之书。

“我正是想同你谈谈沃尼希手稿。”卓成投其所好，他走近桌边：“另外还有一些小问题想请教您。”

“是吗？你也研究沃尼希手稿？”司马傅问：“那你有何见解。”

卓成谈这个话题只是找个借口，虽然他听说过沃尼希手稿，但他也知道这是一本近百年来世界无数密码专家都无法破译的神奇之书，以奇特的文字写成，书中还配有关于天体、幻想植物和裸女等奇怪图画。一直以来，人们以为能解读其中奥义，哲学教授纽堡德、律师芬利、历史学教授布鲁堡、语文学家斯特科、医生莱维托夫、曾在美国秘密情报局工作的密码破译家弗里德曼，以及数不胜数的其他人都宣称有了答案，但令人惊奇的是，没有人能真正解开书稿中的谜。

显然这位密码专家也是该书忠实的粉丝，卓成正在想如何绕着弯子瞎编些见解好把问题引到自己的谈话中来时，忽然他的手一震，手掌又开始发亮，他急忙把手放到书桌下，还好司马傅眼睛还是盯着书本没留意他。

卓成看到KK上面开始出现奇特的表格，每个表格中出现一些沃尼希手稿中的字母，随后不停地变化着。卓成意识到，KK又在开始解密了，怎么它不光是针对机器吗？连纸质稿件也起作用？

“喂！年青人，我还在等你的回答呢。”司马傅问道。

卓成一只眼瞟着KK，一边照着上面的答案道：“我是有个想法想同你探讨一下看对不对。您看……”他用笔在纸下划出39行39列表格，每三行中分别写上首段、中段和尾段，然后他将从沃尼希书稿中抽出的字母填进去。

卓成道：“这期间你可以仔细地考虑行和列之间的关系。接下来，我将纸划分为3个单元，每一行占一个单元。如果你在这样的表格内填入自己的字母，你就会在单元中看到每一个首段、中段和末段：将他们合起来你就得到了自己的第一个沃尼希单词，你将它从书稿中转化了出来。然后再把它们移到你的表格中新的一行里，并写下已经转化出的单词。反复如此，你会渐渐发现你的单词量开始成倍地增加，然后你再将它们写到一个新的表格中。几小时后，你就会作出一个看起来很完美的沃尼希手稿般的页面。”

司马傅看着卓成的手绘表格，慢慢露出吃惊的表情，其实这样的算法曾被英国的电脑科学家鲁格使用过，但远没有卓成所画的这么完善，卓成的算法，就算仅仅只是针对几句话的标题，也能破译出丰富的信息量。

“啊！你简直是个天才！”司马傅激动了，他绕过桌子抱住卓成的肩：“告诉我，你怎么想到的？”

卓成急忙把还在发光的手背到身后：“我只是有些兴趣，无意中想到的。”

“哦，这太不可思议了，你让沃尼希密码的研究推进了显著的一大步，这个结果对我非常有启发。年青人，你是密码学系的研究生吗？”

“不是，我是历史系的，只是对这些东西有兴趣。”卓成现在骑虎难下，他偷看手腕，KK还在紧张地计算着，表面字母在不停地变动，恐怕不要多久，沃尼希密码将被完全解开，卓成急忙把手扬到离桌面远一点的地方，哔一声，计算停止了，卓成不知道，密码学会正悬赏五万欧元征求破译者，刚才他差点就成功了。当然就算成功卓成也不会干的，这可是轰动密码界的大事，到时万一人家真问起他怎么算出来的，他只能哑口无言，弄不好反而要暴露了KK的存在。

事到如今，他只好遮掩：“这只是我偶然想到的一个简单算法，我也是好奇来问问这样管不管用。”

司马傅表情怪异：“难道说真的是旁观者清吗？我几十年的经验居然比不上你灵机一动？”

“我这只是偶然，但最终的破解还是有赖专家的研究。”

“坐吧年青人。”司马傅拉着卓成在沙发上坐下：“年青人，你很有天份，而且你对此又有兴趣，我认为你可以在这个领域取得非凡的成就，像今天例子科学界是常见的，一个灵感就导致一个发明的诞生，如果我解开沃尼希，我会在上面列上你的名字，表明你对我启发作用，如果能领到奖金，我也会付给你，表彰你的贡献。”

“过奖了，我的灵感能为您所用我已感觉不胜荣幸。”卓成生怕他纠缠在沃尼希问题上会没完没了，到时多说几句自己肯定要露出对密码学一无所知的破绽，急忙转移话题：“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

“说吧，我乐意同你这样有灵性的年青人讨论，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卓成。”卓成问道：“我想问，您觉得在理论上……我声明，是理论上，有没有某种机器，与人的大脑意识相连，能通过电流脉冲来破解任何电子密码？”他想到刚开沃尼希手稿的解密过程又道：“甚至可以解开非电子密码，比如纸质上的符号密码？”

司马傅像天外来客一样看着卓成：“这是你从科幻小说中得来的构思吗？”

卓成道：“就算是吧，我就是想问下，这样的机器有可能存在或随着科技的发展出现吗？”

“我想你说的是万能破译器。”司马傅站起来，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书：“这种东西在理论上的确是不可能存在的，密码是个涵盖范围很广的词汇，任何解码器都只能对该范围类的密码起作用。但不管什么密码，都有两个共同之处，一就是，它们都是隐藏真实内容的符号序列。二就是，它们都是人想出来的。”

司马傅把一张布满奇特符号的纸张从书中抽出来递给卓成：“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世界密码学会提出来的一种非常有趣的万能解码方式，他们管它叫‘空壳’。”

“空壳？”卓成心中一动，他立马想到这两个字的首字母正是KK。

“举个例子，你破解一个银行帐号和破译一份密码电文完全是两回事，第一个就像是撬锁，属于电脑黑客的工作范畴；第二个则像是翻译，属于符号语言学家或数学家的工作范畴。空壳的概念，就是在一个虚拟空间设计出一个可以完全吸收该密码或者说保密措施周边环境的所有信息，通过这些信息来分析该密码的设计者可能采用的保密手段，然后通过优选法来分析结果。这个虚拟空间就被称之为空壳。不过这种解码手段只存在于想象当中，因为周边环境每多一个元素，那信息量就要呈爆炸性增长，它所需要的计算系统简直就是个庞然大物，以我们人类目前的计算机性能来讲，这样的系统体积可能比太阳还要大，所以，即使在理论上，它也是不可能存在的。”

卓成问：“即使人类发明生物计算机也不可能吗？”

“也不可能，目前地球上最聪明的动物就是人类，但空壳对计算系统的要求即使是人类智商发挥到极限也依然远远不够，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能找到一种比地球人聪明得多的生物，例如外星人的大脑，将仿造这种无比聪明的大脑的生物芯片和人工智能结合起来，才有这个可能。”

卓成的心跳开始加快：“那这种结合对人体有害吗？”

“没有，生物计算机对能量所需极少，最简单的化学变化就能提供足够的能源，能自我修复，生物化学元件组成的电路之间也没有信号干扰，可靠，而且永久。”

卓成长长地松了口气，看来这两天自己是白紧张了，KK对自己完全无害，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么，教授，假如‘空壳’这时已经出现了，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司马傅笑了：“你的意识还真是超前，真要出现这种东西，也许是全人类的辉煌腾达，也可能是世界末日。我认为你应该要务实一点，专家推断，即使人类科技以我们所知的最快的速度发展，至少也要一万年，空壳可能才会出现点苗头。”

“太谢谢您了，教授，我得到了我最想要的答案。”卓成起身与他握手：“我以后有问题还能来找您吗？”

“当然，你要是有任何新的想法都可以同我来讨论，不过，你不打算留下来与我一起研究一下我们刚才的发现吗？”

“不了，我发现自己学问很不够，需要学习，您才是真正的学者。”卓成紧握着司马傅的手，无比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