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问王瞎婆子。
王瞎婆子摇头,“考古队的人没跟着来过,他们不信吧。”
说到这儿,王师傅接了话,一改最初的沉默架势。他语气里有讥讽成分,“不信又怎么样?不还是一次次找你?要不说啊,这人吧可别把话说得太死,说得太死那不就是把自己后路给断了?现在怎么样?呵呵,那几个人不还是没好利索?”
江执想起姜晋说的话,说连同刘在外一起,那几人还在观察中。
便问王瞎婆子,“既然都替考古队的那几人驱邪了,怎么还没好利索?”
王瞎婆子一摆手,“他们几个啊,得罪仙家得罪大发了,不好治疗着呢,除非,离开这里,以后再也别下墓。”
江执面露狐疑。
王师傅在旁神助攻——
“小伙子,我看你是有心,也像个聪明人,过了今晚啊,瞎婆子说什么你得照着办,可不能像那几个人似的,那不是找罪受吗?”
说着,抬手弹了一下摇晃的树脂相框,“我老婆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江执差点咬了舌头。
果然是他老婆啊。
可是……谁他妈的婚纱照能这么拍?还只拍单人的?
王师傅倒是给了解答,“我老婆死得早,过世那会儿啊我就请了瞎婆子来看,瞎婆子就要我给我那死去的老婆穿上大喜服,画上新娘妆,再留张照片,走到哪带到哪。说我那老婆是横死,心有怨念,我带着她到处转转,日夜不离身的,她也能感受到我在关心她,忘不了她,时间一长啊,心里的怨恨就少了。”
又道,“不瞒你说啊,大兄弟……”
又成大兄弟了。
“我老婆刚死那会,我是喝口凉水都能塞牙,倒霉到家了,但带上我老婆照片走了几年,还别说,真转运了,日子过得可舒坦了!”
江执环顾了一下车内环境,好吧,是挺舒坦的。
这王瞎婆子有没有本事安抚怨灵他不清楚,但他知道,这人吧,一旦有愧疚心里,时间一长那就会觉得万事不顺。
想来这王师傅平日里不是个常陪老婆的主儿,虽说在这住了没几天,但他发现这里的人特别爱打牌,许是王师傅也有这爱好,那放在家里的时间就少了。
车子几乎快成九十度拐弯的时候,王师傅不忘补充一句:记住,一定要听瞎婆子的话!
**
据王瞎婆子说,她所选的位置就是鬼门大开的方向。
过了午夜,就是阳气最弱阴气最重的时候。
王瞎婆子临“做法”前换了身外套,一件黑魆魆的棉褂子,许是怕一会儿烧纸钱的时候一把火把貂给燎了。
王师傅在两百多米开外的地方停车等着,不往前凑合。
王瞎婆子在等时间,“吉时”一到,开坛做法。
当然,说开坛做法有点夸张。
毕竟没江执小时候在敦煌时看的类似僵尸道长那类片子里,又有祭台又有符咒的,更关键的是,也没道长。
江执环顾了一下四周。
说是鬼门的方向,但他看着,无非就是个丁字口,两旁的路是山路,崎岖延绵的,跟羊肠子似的伸向黑夜。
王瞎婆子警告江执,在这过程里不能开口说话。因为他是大活人,又是个男人,一开口说话阳气外泄,很容易伤到无辜魂灵。
江执点头,一副完全配合的架势。
可心里寻思着,敢情他这一身阳气还能伤鬼呢?如果真有这本事,直接输点给棠小七,她身边那些个孤魂野鬼不就不敢靠前了?
所以,这是个悖论。
王瞎婆子办事有一套章法。
先是找准了方位后,用根木棍在地上画了一个挺大的圈,将备好的冥币、香、莲花灯、白布、还有些贡品如数拿到圈里,放到一边。
然后将那只精致的莲花金燕龛端端正正摆好。
又把挺厚的大蒲团放在地上,她盘腿而坐。
点香的时候,嘴里不知道嘟囔些什么。
上了香,白布展平,上贡烧纸,那纸就在白布上烧,惊奇的是,白布无损。而叫人开眼的是,那龛也用支架的东西架在火上,但在放火上之前,王瞎婆子往龛里放了个黄色纸包。
檀木做的龛,被火焚烧时,同样安然无恙。
这要是换做别人,肯定就认为是神灵之力。但在江执眼里,这就是小把戏,换做是他也能办得到,而且可能更炫酷。
这能放火的涂料可多了去了。
但他也不吱声,就手持手电筒站在一旁看着。
看这位神婆到底能摆出个什么样的“阵法”来。
又想起王师傅的话,看来姜晋不止找过王瞎婆子一次,那么,王瞎婆子到底说了什么他们没听,导致直到现在他们几个还处于被观察中?
正思量着,就见王瞎婆子突然浑身颤抖,抖得跟筛子似的,脸上松弛的皮肤都跟着颤……
江执没动,冷静观察。
很快,王瞎婆子就不动了,僵坐在那,阖着双眼。
紧跟着,她笑了,开口——
“是你们坏了我们的修行规矩,现在还想找别的仙家替你们走这黄泉路?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竟是个,娇滴滴的,年轻女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