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离长安越近,黄琼却感觉自己脑海之中,这个想法却是越强烈。离着长安越近,黄琼越觉得自己的这个判断,并非是自己多疑。只是幕后的人究竟是谁,是不是那个踪影全无的蜀王,还是另外有某个想要将水搅浑了,以方便自己摸鱼的家伙,黄琼却是一直都没有猜出来。
而且黄琼更没有判断出,那个幕后之人搞出这么多事情的目的是什么?是通过掀起一场场的叛乱,使得朝廷为了平叛,耗尽自己的财力、物力,甚至是国力。让四大营与西京大营这二十余万,朝廷最精锐的军队,在剿灭叛乱的时候,疲于奔命到处转战,耗尽自己的元气?
以便在不远的将来,自己发起叛乱时,创造最有利的机会?还是有其他什么目的?而黄琼自从出京兆之后,这一路上无论怎么琢磨,无论怎么反复推敲,都感觉到此次陇右的叛乱,朝廷也好、自己也罢,就好像钻进一个预设好的,不知道已经准备了多少年的陷阱一样。
近些年来朝廷岁入不足,几乎年年都处于入不敷出的地步。就算自己上半年,苦心经营积攒了一些钱粮。但那点有限的钱粮,根本就经受不起几次折腾。一旦那点有限的钱粮,都彻底的折腾没有了。再来一场叛乱,恐怕朝廷连聚兵平叛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更别提在地方卫军,已经不堪大用的情况之下。这种疲于奔命对西京大营,以及四大营这样有限精锐的折损。四大营与西京大营,就算在悍勇无比,可也一样是爹娘生的血肉之躯。一旦真的频繁调用这些的精兵,总有一天这些精兵会因为精疲力竭,而彻底崩溃的。
希望自己成功的人有几个,可盼着自己失败,而且还会在背后做手脚,让自己失败更快的人更多。这其中,不仅仅有自己的兄弟,老爷子那些有儿子的嫔妃。更有这水面下面,不知道潜藏多久,等待就是这个时候的家伙。当然,还有那个也许存在,背后操纵了一切的家伙。
所以自己一旦失败丢了陇右,极有可能会引发一系列朝廷,恐怕未必能够承担得住的连锁反应。山西已经大致剿灭的叛军,会不会死灰复燃?隐藏在暗中,恐怕已经苦心准备不知道多少年的家伙,会不会在某些地点,掀起一场新的,而且是规模更大的叛乱?
更何况,除了外面的明刀,还有朝中那些专心找自己茬,一直都在暗中对自己下暗剑的对手。还有天下那些本就对自己不服气,还在嫉恨着自己外公的宗室,恐怕更难以制约住。自己已经被老爷子,推到了这个地步。身后哪怕是万丈悬崖,都已经再没有了退路。
如今自己更是做了丈夫、父亲,身上的责任也更重了。有些东西,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家人考虑。为几个孩子,还有司徒唤霜他们考虑。天家的斗争,从来都是血淋淋的。从来没有一个失败者,能够活下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句话,是不适用天家的。
在天家更没有罪不及妻儿这一说,向来秉承着的都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做法。一个人的失败,葬送的不仅仅是自己。为他陪葬的,还有他所有的家人,哪怕是一个刚满月的孩子。想起历朝历代皇位斗争失败者的结果,心思更加沉重的黄琼,却是有些摇头苦笑。
都说每逢大事有静气,看来自己的养气功夫,远还没有到家。大战在即,非但远远没有做到心静如水,反倒是越来越焦躁。若是让母亲,见到自己这个样子,恐怕一顿训斥是躲不过的。自己如此,也让母亲失望了。想起母亲,转着手中的念珠,黄琼也只有苦笑连连。
看着站在自己书房门外,那些一看就是刻意安排的,衣着不是一般暴露的侍女,黄琼却是摇头无语。尽管他知道,自己现在很需要女人,来纾解自己心中的压力。自己也可以对这些女人,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他对这些唾手可得的女人,却没有任何的兴趣。
回到书房之中,黄琼却是越来越烦躁起来。就在黄琼准备打坐调息的时候,那位节度副使却是带着一家人,来拜见他这个权知陇右、陕西二路制置大使,当朝九皇子英王殿下。本就有些烦躁的黄琼,原本是不想见这个时候,居然还拖家带口的,来打搅自己的这个家伙。
但人已经到了门外,自己不见总归是不好。无奈之下的黄琼,吩咐侍卫让他们进来便是。其实,早在灞桥初接触的时候,他便对这个一脸曲意奉承的节度副使,实在是多少有些看不上的。自己之前与陕西路官员,在殿前司商议出兵事宜的时候,这个家伙一个字都没有说。
别说出谋划策了,就算他这个副使基本该做的,基本就是摇头大老爷一个。对于刘路去延安府的情况,更是一问三不知。除了那一脸让人恶心至极的笑容之外,却是一点武将该有的风骨都没有。在殿前司,黄琼只问了他寥寥几句话,便彻底的失去了与他商议事情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