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烧掉多少粮食,都只会让叛军粮食更加的匮乏。哪怕其在攻掠宁夏其他州县时,也得到一部分的粮食。但以陇右去年加上今年上半年灾情来看,恐怕也是杯水车薪。所以,剑一向认为,叛军更应该攻打的是多少还有些存粮的陕西,而不是并没有多少粮食的庆阳府。”
“叛军如此做,除了是为了迷惑朝廷,给自己一定的整训时日之外。恐怕还是要分散朝廷的注意力,让西京大营的精兵主力都放在陇右,以便给自己能够进入陕西劫掠创造机会。因为他们很清楚,只要西京大营这五万军马在,他们想要进入陕西劫掠,极有可能会损兵折将。”
“陕西与陇右不同,这里不仅有本朝的西京。太祖皇帝的陵寝,也就在陕西这里。相对于陇右,朝廷更在意的是陕西。他们之所以攻打庆阳府,就是为了将西京大营的精锐调走。就算不能全部调走,哪怕只调走一部分也行。那个拓跋继迁看起来,还未到丧失理智的地步。”
对于范剑的分析,黄琼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谁告诉你庆阳府没有粮食?庆阳府官仓里面,不仅有本王上半年,从陕西专门调入的五万石粮食。便是庆阳府内,还有一位大地主,去年的存粮足足在五十万石。今年虽说未必有这么多,可二三十万石的存粮,肯定还是有的。”
“拓跋继迁此时攻打庆阳府甚急,恐怕心思就在那位老兄手中,那几十万石粮食上。在陇右地方卫军几次大败之后,庆阳府的卫军不过两千溃军。拓跋继迁攻打庆阳府,除了要剪除朝廷剿灭他的前进基地,切断朝廷与陇右腹地之间的联系之外,目的就是那几十万石粮食。”
“只不过,他之前没有想到,他对庆阳的进攻却碰到了硬骨头。从出兵攻打庆阳府,到现在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却至今未能攻下庆阳府。本王还没有想到,糜烂到如此地步的卫军之中,居然会出现如此人才。能将新败的溃军收拢起来,依托庆阳城守了这么长的时日。”
以范剑依靠范家情报网,对陇右形势的了解,黄琼说的这位地主,他自然立马便猜到是谁:“您说的是庆城郡王府?这倒是极有可能。不过王爷,剑却听说这个家伙,去年为了利用去年的旱灾发财,将手中的存粮卖了大半。如今他手中的存粮,恐怕未必真的有那么多。”
对于范剑的话,黄琼却是摇了摇头:“庆阳府究竟有多少存粮,这对于大局来说无关重要。但这个拓跋继迁这一步棋,走的却是很准。庆阳府位置极其重要,无论拓跋继迁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对庆阳府下手,却是正好打在了我们的软肋上,庆阳府是我们必须要救援的。”
“一旦庆阳府丢失,不仅是城内的存粮,还有陇右与内地联系的被切断,陇右就成了孤军。丢了庆阳府,去岁遭受到大旱,粮草全靠内地供应的陇右,根本就守不住。而陇右绝对不能丢,那里的十几万匹战马,也绝对不能落到叛军手中。否则,我们在围剿他们时困难更大。”
“更何况,哪怕那位庆阳郡王手中的粮食,只剩下去年的三成。可十几万石粮食,对于拓跋继迁来说,依然是一大块很诱人的肥肉。庆阳府位于陇右与内地之间交通要道。也是河西走廊诸商队,来往西域所必经之路,那里出了有粮食之外,可还有堆积如山的其他物资。”
“都说千里求官只为财,那些族长与头人,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跟着他造反。想必,都不是甘愿奉献的,不为了发大财,这些人不愁吃穿,又何苦跟着他造反?便是他拓跋继迁所谓的恢复先祖荣耀,也不过是为权势罢了。庆阳府的那些东西,在某些人眼中可比粮食好多了。”
“本王早在京城的时候,便听说这个庆阳府因为来往商队极多,而形成特有的繁华,被人称作陇右小京兆。拓跋继迁盯上那里,恐怕未必单纯就是为了粮食。别忘了,眼下说话便要入秋,他得囤积过冬物资。这西北冬天来的,比作为京师的洛阳城可要早的多,也要冷的多。”
“如果在遇到去年那样的酷寒,他不做好充足的准备,怎么度过冬天?到时候,便是朝廷什么都不做,只要将其围困在宁夏府境内,便是冻也把他东垮了。所以,他现在急于整训军队,不仅要面对朝廷的围剿,更多的还要为今后打出宁夏府,为过冬做好准备。”
“现在想想,能让他在朝廷最松懈的时候,放弃攻掠其他地方。恐怕除了陇右被去年大旱,弄的赤地千里,除了陇右各个群牧监的马匹之外,整个陇右已经抢无可抢。以及顾忌朝廷在西京的那五万军马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内部现在看,也不是铁板一块。”
“也是,他平日里通过联姻,与党项诸部联系紧密。可在这个时候,大家既然已经造反了,都凑到一起了,那就得有一个带头的。平日里面大家称兄道弟没有问题,可大家都是一样的头人、族长,你在朝廷的官还没有我大。凭啥我就得听你的?我的族人就得听从你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