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阅罢自己密折后,同样也陷入沉思的皇帝。微微沉吟一下后,又道:“如果桂林郡王府不甘心就此交出通商之权,起了什么其他的心思。其他商户就算凑足了可以出海的船只,恐怕也未必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寻常几百里见不到一个人烟茫茫大海之上,杀人灭口连一个借口都不用找。被打坏的商船沉入海底,甚至连毁尸灭迹都省了,谁又能知道究竟是谁干的?桂林郡王府的船队上,装有大炮与床弩,普通的商船又如何能与其抗衡?”
“各何况,桂林郡王府一手掌握我大齐对外通商,已经百余年。我大齐到海外诸国的航线,无一不在其一手掌握之下。论起熟悉程度,恐怕也没有能比他们更为熟悉。若是桂林郡王府,真的想要在海上杀人越货,恐怕这位置都不用精挑细选。更何况,他们也绝对有这个本钱。”
“父皇,我朝东临大海,很多地方自前唐开始,便有避开朝廷检查,向海外走私中土所产器物的。可据儿臣从诸国使臣口中得知,除了开国初年太祖皇帝,下达禁海令之后十余年。还有我朝的走私商人,从海路向海外走私货物之外。”
“至太宗年间,我朝沿海诸路却是已经再无走私商人,沿海路到达海外诸国。无论是占城、三佛齐、真腊、狮子国,还是高丽、东瀛,除了桂林郡王府的船队之外,再无我朝一艘商船,哪怕是走私商也没有。只有近十年,才有少量我朝部分走私船,但也只到东瀛与高丽。”
“父皇,我朝沿海诸路港口甚多。商人又是一向逐利,一倍的利便敢铤而走险。太祖年间,朝廷的海禁令和沿海诸路水师,都未能完全做到禁止走私。可自太宗年间开始至今,近百余年居然再无一艘走私船,父皇您觉得如果单凭正常的手段,桂林郡王府能做到如此地步?”
“更何况,儿臣从那些是使臣口中得知,桂林郡王府除了本府所出的各丝织品,以及本府遍及江南的茶园之外,对江南其他商户各种布帛、丝绸、茶叶,无不拼命压价。自身甚至连定价的权利都没有,桂林郡王府说多少钱便是多少钱。”
“而桂林郡王府所给的价格,早期还算是公道。但自理宗朝开始,价格压得极低,已经到了一船茶叶出洋,商户勉强只能保本的地步。而江北诸瓷窑的瓷器,各个茶园所出的茶叶,除了少了的汝窑、钧窑瓷器之外,其余的桂林郡王府干脆拒绝外销。”
“如此这般盘剥,这大齐朝上上下下那么多的商户,守着那么多的沿海港口,无论是山东路,还是淮南路,没有一个敢走私出海的,这已经是相当不正常了。父皇,桂林郡王府能让沿海诸路商户如此畏惧,即便是朝廷真的开放通商之权,他们又岂会真的不做手脚?”
“当年,他们能让沿海那么多的走私商销声匿迹,那么如今他们表面上交出通商之权,可私下利用他们在海上的优势做手脚。不用多,只要三年时间,这有心出海的商户自己就会退出来。这天下又有那个商户,能承受如此大的损失?”
“商户连海都出不去,朝廷也收不到想要收的税,甚至还会起到杀鸡取卵的代价。到时候,朝廷这开海又有何用?更何况,如今天下造船,尤其是能出远洋大船工匠,十有八九都掌握在桂林郡王府手中。别的商户,就算有这个财力与野心,恐怕也买不到商船、雇不到水手。”
“没人出海,朝廷想要收取的税收,一样收不上来。到时候,恐怕先撑不住是朝廷。父皇别忘了,桂林郡王府眼下每年上缴的商税,足足占了朝廷三成进项。没有了这笔税,朝廷的日子就会更难。而对于朝廷来说,此次收回桂林郡王府独占通商之权,只能成功绝不能失败。”
“如果朝廷搞了两三年,最终还是不能不收回来的通商之权,再交还给桂林郡王府。恐怕朝廷,在各大商户之中的威望将会扫地。而桂林郡王府,未必真的受到损失不说,这在民间的声望,恐怕更要超过朝廷。对我大齐江南商户的控制,也会更加的严密。。”
“儿臣最担心的是桂林郡王府,这些年究竟囤积了多少可以铸炮的铜,还有硫磺、硝石?桂林郡王府进口这么多的马匹与铜,还有硫磺究竟想要做什么?就算是为了防范海盗,但其船队之中配备那么多的大炮与床弩,又是究竟为何?”
“这还只是儿臣担忧的一部分。儿臣最担忧的是,桂林郡王府属下拥有如此大规模的船队,又有堪称精锐的半水师。而这一样都是在海上讨生活,商船随时可以改成战船,那些水手同样随时可以改为水军。我大齐又有多路沿海,若是桂林郡王府真的有了异心,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