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魔?”张萱脸色煞白,显然被这两字吓着。武林中所谓“魔”,多半都是无恶不作、穷凶极恶之辈。
张元敬正色道:“修道与修魔,非善恶之分,而是功法之分。天地有清气,上升而为灵气;天地亦有浊气,下降而为魔气。修道者,吸取灵力而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修魔者,吸取浊气而炼血壮魂、炼魂致虚、炼虚合道,两者殊途同归。”
张萱吁了一口气,眼中闪动奇异光芒,轻声问道:“仙长,何谓浊气?哪里有浊气?”
“地底深渊,有昏冥晦暗之气,修道者吸入昏昏欲睡、浮想联翩,修魔者则导之入体,炼入血气之中,以此强壮肉身、温养魂魄,获取超凡力量。”张元敬字斟句酌,缓缓说道。
“不需要任何条件?谁都可以修炼魔功?”张萱想了想,又问道。
“不需任何条件,但是却比修道更难。因为,修魔者,若没有大执着大毅力大牺牲,难有所成。”张元敬森然说道。
“仙长,请授我修魔之法!”张萱闻言,眼中迸射坚定神色,当即跪下叩首,拜请张元敬授法。
“如果你知道,一旦成为魔修,终身都是魔修,除非死,再无回转之路!你还愿意修魔吗?”
张萱顿时忆起当年张元敬询问张均的场景,正与此类同,知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立时斩钉截铁地回道:“我愿意!”
“如果你知道,一旦成为魔修,大多时候,只能在人迹罕至、难见天日的冥暗之地驻留,有如孤魂野鬼一般!你还愿意修魔吗?”
“我愿意!”
“如果你知道,一旦成为魔修,便被修真界视为异类,时时面临那些所谓除魔卫道者的围追堵截,随时可能陨落,甚至遭受惨无人道的折磨!你还愿意修魔吗?”
“我愿意!”
“如果你知道,一旦成为魔修,时时忍受浊气的侵蚀、炼血的痛苦、炼魂的恐惧,很可能变得偏激易怒、残忍嗜血,甚至丧心病狂、失去理智!你还愿意修魔吗?”
“会丧失记忆吗?”张萱听到此条,先是一愣,然后似是想到什么,仰头反问道。
“不会!”
“我愿意!”
“最后,我还要说一句,魔修的功法我确实有,但从没有练过,也没见人练过,没法给你多少指导。而且,这功法只到结丹境,若你将来有所成就,后续功法还需自己去想办法。你还愿意修魔吗?”
“我愿意!”
“很好,希望你此生牢记这五问,不要后悔,也不要退缩!”张元敬目光炯炯地看着张萱,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只能寄希望于张萱本人不后悔,这样他也就无愧于心了。
“张萱必定牢记仙长嘱咐,绝不后悔,更不会退缩!”张萱指天为誓,声音远及大河对岸,在夜色中久久不散。
张元敬从储物镯中摸出从风无咎处得的那本“烛阴诀”,递到张萱眼前。张萱伸出纤纤玉手,颤抖着接了过来,有如接过千斤巨物,难承其重。
“此功名为烛阴诀,我仔细研读过,乃是一部上乘功法。只是我得到的,仅是前半册,缺了元婴以后的功法。当然,若你真有那一天,能突破至结丹境,自可逍遥六百载、纵横亿万里,有的是时间和办法,去寻找后续功法。”张元敬此时神色轻松起来,脸上泛起微笑。
张萱伏倒于地:“张萱谢过仙长传法。仙长恩情,张萱为牛为马,难报其一。将来若有所成,仙长但有差遣,必万死不辞!”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张元敬所传之法,非是他师门正途,因此不敢请为弟子,只敢说是报恩。
张元敬摇摇头,叹息道:“引你入魔,前途难料,何敢奢望报恩!”
张萱没有接话,但眼中全是决绝。
“魔道功法,入门极快。此功法,你且拿回去熟读,尤其是第一页的开脉之法,务必倒背如流。往后一个月,我为你讲授其中真义。待你了然,我便带你去寻一处上好的浊气地脉,护持你开脉导气,把这入门功法完成。至于之后的修行,你便只能靠自己了,我已无法给你提供指导。”
在张元敬闭关的第四年,雾灵山中的猿十三便给他发来两声“吱吱”的叫声,说明他族中那个后辈已经成功突破假丹。而直到他出关,韩济那边也没有传来消息。
他心想,若是韩济盗不来丹方,他就要强攻彤云宫,少不得要亲自去雾灵山中,向猿十三借一些巨猿作为帮手才行。所以,他没有让猿十三过来寻他,而是让它先在谷中等候,将来再告知对它的安排。
现在,既然要寻一处浊气地脉给张萱开脉,不如让猿十三在雾灵山中找一找。那里山势广大,深沟地渊甚多,找到上好地脉的几率也更大。而且,张萱将来去山中修行,还可请金背巨猿帮忙护持。
一月之后,张元敬驾剑携张萱张妤,直飞雾灵山。不几日功夫,便到了山中。
一路上,略习飞行之道的张妤,悬浮飞剑之上,兴奋至极,不顾“严如父”的大姐就在身侧,时不时叫嚷着“师父,再快一点”,“师父,再高一点”,“师父,降低一些”,张萱屡次斥责,也不改分毫。
到了雾灵山中后,张元敬有意降低飞行高度,一旦发现蛮血境初期的妖兽,便会将张妤放下,让她在战斗中熟悉法器的操控。张妤初学操器之法,正是新鲜之时,自然欢呼雀跃,兴致勃勃。
不过,第一次面对五只噬金鼠时,小姑娘还是明显露出畏惧来。这噬金鼠有猎犬大小,通体乌黑、长嘴尖牙,扑击的速度极快。张妤一愣神间,便被三只大鼠或咬或抓,在身上留下痕迹。
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当即踩着飞剑升空,跳出五鼠包围圈,落到另一侧,方才祭出火影剑,出手如风,迅速斩杀一只噬金鼠。然后脚下迅速移动,赶在四鼠合围前,再杀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