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癫九满脸汗水,喘着粗气把左手定在霍东峻右太阳穴处,一脸杀气的瞪着对方。
霍东峻站在癫九面前,努力压下翻腾的血气对癫九说道:“下不去手呀?想清楚了?消了火气了?”
癫九一点点把左手收回来,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转身去收拾地上被两人交手打烂的餐桌碎屑。
林三娣等两人分开才快步走过来,帮霍东峻轻抚后背:“你怎么样?”
“放心啦,我说他不会下的去手就一定是,胸口这一下有些痛,回头擦擦药酒也就没关系。”霍东峻咧着嘴对林三娣说道。
癫九拎着几条桌子腿起身扔去厨房的灶台处,走回大厅之后,走到霍东峻面前,脸色因为气息不稳有些惨白,开口对霍东峻说道:
“谢谢峻哥,我火气消了。”
“关系,消不掉就随时揾我打一场,这些东西我和你姐姐收拾,你现在去冲个凉换身衣服,我和你打时,都快被鱼腥味熏晕。”霍东峻揉了揉胸口,对癫九笑着说道。
看到癫九站在原地不动,低着头,霍东峻拍拍他肩膀:
“古诗上说,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世间万事,如大江东流,一去不返,你放不下那些往事,那些往事也都已经成为过去,你放得下,前路如同江水,等着载你继续东去。”
经过了最初的暴怒之后,癫九平静下来,听霍东峻说完话,也只是默默点点头,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霍东峻等他消失在房间内之后,才揉着胸口朝林三娣说道:“帮我拿瓶药油来,还好师傅还未帮他琢磨呼吸吐纳的方法,不然等他练好了之后再想同他打一场,很可能你就要帮我去九龙殡仪馆定个位置。”
林三娣帮霍东峻取来药油,霍东峻坐在椅子上解开衬衫涂抹被癫九一记镗刀击中的位置,武馆大门处,黎剑青和大春已经散步回来,黎剑青眼睛扫了一眼餐桌被踢碎残留的木屑,又打量一下霍东峻胸口处的伤口,没有开口,径直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大春一脸不解的走过来问道:“峻哥,出了咩事?”
“切磋不小心踢碎了餐桌。”霍东峻把衬衫系好,对大春说道。
大春看了一眼林三娣,不确定的问道:“不会吧,同三姐?”
“同阿九。”
大春露出一个咬牙瞪眼的夸张表情:“阿九?阿九不是很久都打拳了咩?”
霍东峻站起身,自己去泡了一壶茶,然后端着茶上了楼梯,去二楼自己师傅的卧房外敲门。
“进来。”黎剑青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霍东峻端茶走了进来,黎剑青的卧房看起来很拥挤,并不是里面装饰太过花哨,相反,非常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张桌,一张圆凳,正对房门的墙上挂着当初叶问写给黎剑青的一副字:
“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挺千尺而恒冒雪凌云,故其劲节可佳。”
剩下的空间大部分都被各种各样的书堆满,武林中人并不是不读书,相反,读书甚至不比那些文化人少,一个武术高手如果想要有所成就,除了对本门武功烂熟于心,还要对其他派别的功夫特点有所了解,武林中人最少要能做到和对方交手时,对方不自报家门,只摆出一个架势,你要知道对方练的是什么功夫,特点是什么。
所以,黎剑青虽然一直清贫没什么钱,但是这些书籍却价值不菲,很多都是民国时期的武术文献,诸如《国术派别考》《拳之刚柔相济论》《武道双修释义》,甚至有一些民国武术大家的著文,比如杨露婵之孙,太极大家,民国时浙江国术馆馆长杨兆清的《对于国术之一得》,精武体育会创建人卢炜昌的《我之拳术意见百则》《少林宗法》等等。
霍东峻觉得自己师傅如果哪天要是搞个拍卖会,这些藏书钱太多夸张,但是换一套房子应该绰绰有余。
师傅懂的越多,教起徒弟来才能得心应手,如果一个武馆馆主只懂得本门功夫,却中国其他武术门派缺乏了解,那教出来的徒弟大多也成就不大,当年民国时期,很多武术大家都讲究易徒而授,与同道好友交换徒弟传授功夫,方便自己的徒弟了解其他武术门派的特点和技法,学之所长,而现在,这种将武术发扬光大的做法已经看不见,香港这些武馆馆主恨不得把自家门派吹上天,把其他门派踩进泥中。
“师傅,饮茶。”霍东峻慢步走过去,把茶壶轻轻放到黎剑青的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