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飞快地瞥了一眼宗像礼司,然后又垂下视线,望着趴在自己膝盖上,仰着脸等候下文的宗像羽实。
“那个坏人想杀了我,可是我怎么能就这么乖乖地让他杀呢?”
她的声音里含着一丝笑意。
“为什么?”羽实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杀了你?是柳泉阿姨你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吗?”
柳泉摇了摇头。
“不。他只是想以此威胁室长吧。看到自己的……部下被人挟持,并且如果自己不屈服于对方的恶毒要求的话,无辜的人就会被杀……他一定是以为这样就能让室长动摇。”
羽实“哦!”了一声,小手不自觉地揪紧柳泉铺展在腿上的裙摆。
“那么……后来呢?柳泉阿姨你制服了对方?!礼司叔叔有没有答应那个坏蛋的要求?!”
柳泉笑了笑。
“室长是不可能答应坏人的要求的,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羽实紧张地问:“那么那个坏人到底厉害不厉害啊?柳泉阿姨能不能打得过他啊?!”
柳泉笑了笑,拿起桌上盛着大麦茶的茶杯喝了一口。
“……打不过啊。”她诚实地说道。
羽实:“……”
小姑娘以一副“喂这和说好的套路不一样啊阿姨!”的困惑神态拧着眉仰望她。
柳泉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真的打不过。”她正色说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那个人很厉害,而且别人也告诉我,那不是我对付得了的类型……”
羽实急急问道:“那么后来怎么样了?!”
柳泉顿了一下。
“……然后,就跟他拼命啊。”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拿出连自己的命也不顾了的劲头跟他打,反正如果不拿出这样的劲头的话他也打算要我的命,所以那时不拼命的话不行啊……”她说。
“虽然被坏人掐了脖子,不过幸好我手里还有一把刀可以自卫啊。”
羽实出疑问。
“可是电视里看到的警察不都是有枪的吗?柳泉阿姨你的手.枪在哪里?”
柳泉:“……不,我这个级别还不够配枪。而且作为警察,要遵循一定的规则行动,也并不能随随便便就在大街上十分帅气地唰地一下掏出枪来随意砰砰砰射击……电视里那些都是吓唬人的。就算是那把刀,也是我无意中从旁边够到的,真是太幸运了——否则的话我就只能——”她右手食中二指比了个v字形,然后闪电般往前一伸,“像这样戳他眼睛了。”
她虽然说的内容稍微有点暴力,但语气却是半开玩笑的那种轻松写意,所以即使是内容有点血腥的以命相拼,听上去也并没有吓哭小孩子的危险,反而娓娓动听,颇有一点起承转合的吸引力。
羽实已经完全变成了蚊香圈圈眼,盯着柳泉的表情也一脸崇拜。
大概是从来没见识过这么凶猛的女人吧。
宗像礼司微微低头,啜饮了一口浅杯中的酒。他拿着酒杯的手在唇边微微一顿,正巧借着饮酒的这个动作掩去了眼里的一丝笑意。
结果下一秒钟羽实就又无意中拆了他的台。
“所以说你就那么把坏人打败了?哇啊!好厉害!”
面对小女孩毫不保留的赞美,柳泉却只想冒冷汗。
“那个……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厉害,我只是为了讲故事所以稍微夸张了一些而已……”
羽实完全把柳泉补充的这句话当作是客套,她倏然坐直身子,盯着柳泉看的眼神闪闪光。
“你靠自己的力量就能打败一个大坏人!柳泉阿姨你真是太赞了!看起来礼司叔叔完全没有用嘛!话说你自己打倒那个坏人以后,有没有怪礼司叔叔没来救你?”
宗像礼司:“……”
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不动声色地隔着桌子看着对面的那一大一小两位应付起来都颇为棘手的女性。
柳泉:“……”
小妞啊你这样公然黑你叔叔真的好吗。
“室长当时作出的是正确的选择,”她略微弯下身子,直视着宗像羽实的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如果救我会危害到这个世界的话,他不来救我,我也很能理解。因为对室长而言大义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也就不是室长了……”看着羽实的眼睛又要变成蚊香圈圈,柳泉暗自叹了一口气,换成了一种轻快得多的语气。
“要怪的话就怪那个把这种恶心的选项抛给大家的坏蛋吧——毕竟,他不去破坏世界和平的话,我也就不用那么辛苦地跟他拼命了。”
她说着,略微一顿,突然弯起眉眼,微微一笑——笑容里似乎有黑泥翻滚而过。
“……而且,室长今天就不用坐在这里接受羽实君你的质疑了。”
她的脸上露出愉快而狡黠的笑意,然后俯身在羽实耳边悄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