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出对他有意见的假象,假装自己在他身边过得并不顺心,执意要离开这里,仿佛从不拿出真心来面对这个世界里的其他人……然而这样的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小人物而已,受到系统的掌控,被动接受着系统给她安排的身份、任务和命运,她的一往无前,她的顽强勇敢,都只是因为身后没有退路、想要生存下去而不得不拿出的态度。
原本的她,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女生,成绩不错、有点宅、是个怎么吃也不太会长胖的吃货,偶尔会睡懒觉逃课,到了期末照样要为维持自己不错的成绩而挑灯夜战……
这样的一个人,又有怎样了不起的美德,能受到他的欣赏呢。
这样的一个人,又有怎样的资格,能够要求他作出了不得的承诺呢。
他所看到的,是好好进化之后的她。当然也是她——她还没有自卑到不敢承认这一点。然而身不由己的命运,不确定的未来,永远横亘在他们中间。
他和她曾经遇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那些人假如达成了he的话就不需要再把这个国家、这个社会、这个世界和未来的责任都承担起来。然而宗像礼司不一样。
即使没有了石板,即使不再是青之王,他仍然会肩负着他的大义、他的责任、他的秩序与信念,一直坚定地走下去。仍然光明强大,仍然一往无前,仍然是支撑着这个世界的最可信赖的力量。
这样的人,内心会被太多更重要的事情占据,即使再喜欢,那也不过是他心上的一小角而已。作为只能占据那个小小角落的人,她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就足以让她得到自己想要的he——
可是……这难道不是一个乙女游戏吗!给她安排的都是这种胸怀天下的大英雄到底都是为什么啊!
柳泉转开视线,从纸袋中拿出一捆青菜,拧开水龙头。
哗哗的水声在突然沉寂下来的厨房中响了起来。
“我的‘石板’,就是我无法违抗的命运。在它面前,一切自身的意愿都微不足道。”她轻声说道。
以“石板”作为比喻,是她能够透露的极限了吧。系统菌可不是会坐视让她剧透一切、把事情搞砸的呢。然而她并不希望就这么带着满身谜团、一副【我有很多秘密可是只能向你隐瞒实情了】的无奈表情离开这里。
因为她觉得,他有权利知道这些。有权利知道他自己是多么令人敬佩和仰慕的一个人。有权利知道他当初在比良坂大厦的天台上并没有做错任何选择。有权利知道她的离去并非出自本意、她对他的怨责也只是做戏而已。
宗像礼司沉默片刻,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转身关上了冰箱门,走向客厅。
“……说起来,我也有想要完成的事情。如果你也一起来帮忙的话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他并没有回应她刚刚的话。
柳泉下意识抬起头来,视线跟随着他的背影一直走到客厅的一面墙下,眼看着他伸出手把挂在那面墙上、镶着那张只拼了一半的拼图的巨大镜框摘了下来。然后他拿着那个镜框又走到那张巨大的办公桌旁,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柳泉认得那个盒子正是当时她和情人节的巧克力放在一起、用来装拼图的盒子。
这个时候宗像礼司才回过头来,仿佛刚才那些突然沉重的话题都并不存在一样,冲着她微微一笑。
“来完成这张拼图吧。”他说。
……
于是,晚餐以后,他们在客厅的地板上摊开了一大堆拼图,又重新开始了五年以前在比良坂大厦天台的十束多多良刺杀事件之前,在苇中学园的生徒会室里未能完成的共同协作任务。
时隔多年,柳泉的拼图技能水准未免因为疏于练习而有些下降。然而室长大人几乎每天都在以拼图这项活动自娱,两个人的手现在简直形成鲜明的对比——确切地说,是室长大人单方面的碾压。
柳泉在室长大人面前其实早就已经被磨炼得胜负心很小了——想必青部的每位小伙伴都没胆量一再挑战室长大人的吧,不管是哪一方面——然而今晚室长大人却显得格外兴致勃勃,就像是个非要分出胜负的小孩子一样,一边唰唰唰地往空白的地方放着一块块看起来互不相干的拼图,一边兴高采烈地提议:
“说起来,应该规定一下奖惩规则才有意思——否则你就会老是这样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来,我感觉绝大部分拼图都是由我来完成的,这可并不公平啊。”
柳泉:“……我现在就认输可不可以——”
室长大人一脸正气地拒绝了她没骨气的建议。
“哦呀,那可不太好呢。不曾力战就这么投降的话,原来信雅君就是这么敷衍我的吗。”
柳泉:“……不,谁敢敷衍你啊室长大人!”
宗像礼司出鬼畜值很高的呵呵笑声。
“呵呵呵……信雅君的习惯又回来了呢。——那个一旦心虚就会用‘室长大人’来称呼我的习惯。”
柳泉:“……好吧我们就来‘设立奖惩规则’的比赛吧!!规则到底是什么,室长……礼司君你就说吧!!”
室长大人笑眯眯地拿起一块看起来似乎跟周围哪块拼图都不相连的拼图片,放在某个定点上。
“鉴于拼图是很简单的活动,那么就来规定简单一点的奖惩规则吧。”
从刚才起一直到现在找到正确位置的拼图片数仅仅只是室长大人四分之一的拼图废柳泉:“……”
“那就是——赢家可以向输家提出一个要求,如何?”室长大人继续笑眯眯地征求她的意见。
别以为时隔多年她就看不出来那个笑容里黑得出汁啊摔!!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都和室长大人那负无穷的男友力一道喂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