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赌,赌他对我的那一丝丝情分,终将使我能够侥幸活命,全身而退。
我无法解释自己脸上的恶魔符文的来历。而我这个人,有一个要命的特点,就是当查无实证之前能够嘴硬到所有人都以为我绝对无辜;但是一旦证据确凿,脑子就会停止工作,什么实话都统统招了。
我恨自己这个特点。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法改了。何况,我找不到任何的借口来解释自己脸上的恶魔符文。
如果说是幼时战争中被恶魔刻上的呢?太幼稚的谎言,谁都知道恶魔是不会留下活口的。何况恶魔也没那个闲情逸致,随便抓了俘虏来刻花,刻完再放虎归山。
再说,如此高深的恶魔符文,除了魔王本人,还有谁有这样高的造诣,这样强大的魔力,这样歹毒的手段?
芬丹终于震颤地长长呼出一口气来,仿佛这口气已经在他胸口抑闷了许久许久,此刻吐出,却连着他旺盛的生命力一道带走了一般。他的面容灰败,声音里带着那样清晰的痛苦。
“你……你居然是耶泽蓓丝……可笑呵,我那样傻……还担心你功夫平常,会被恶魔捉去……恶魔怎么会捉了你去?!你是恶魔领主!是魔王面前,得力的要臣……即使你落入他们的手里,他们、他们……也只会奉承你,听从你……你根本用不着我来保护,因为,你的本领,其实比我可强多了……哈!无论你是落在精灵或人族军队手里,还是落在恶魔军队手里……你都不用害怕!你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他的语调开始剧烈地震颤,声音变得沙哑。
“你说!你来艾罗兰做什么,耶泽蓓丝?!”他迸发出一声咆吼,摇晃我的身躯。
我被他晃得头晕眼花,勉强开口说道:“我……我很抱歉……我不是存心……我也不想这样的……”
“回答我的问题!!”芬丹脱口咆哮。
我咽了咽,似乎有什么梗在我喉间,使我艰于呼吸视听;我长长吐出一口气,胸口的心是那样沉痛地跳着,叫嚣着要自己不能说出全部的实情,让他看低,让他憎恨——
“……只是潜伏而已……并没什么……”
芬丹气极,一松手,我的身躯就重新重重摔到了地上。我艰难地屈起双臂,支撑起自己的上身。
芬丹慢慢改为半蹲的姿态,俯身望着我,见我如此艰难地挣扎爬起,也没有对我伸出援手。
“我再问你一遍,耶泽蓓丝……”他在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哽了一下,声音变得无比冷凝。
“你究竟是来艾罗兰做什么的?或者,我应该问,魔王派你来艾罗兰,是要对我做什么的?!”
我艰难地咽下喉间的那个硬块,张了好几次嘴,才有了足够的勇气,艰涩无比地说道:“是……是……来引诱你……获得你的信任和……”
“够了!!”芬丹的拳头重重一擂地面,激起无数飞舞的尘土,迷了我的双眼。他飞快地直起身来,声音恢复了最初的那种严厉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