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从海南楼市泡沫中全身而退后,谢海峰成立海荣地产至今,承揽过不少建筑工程,也应该能挣到不少钱,但事实是这几年国内房地产业低迷,谢海峰接过的工程中,也没几个独自运作的商业项目,基本上都是这个局、那个委的办公楼、家属楼分包工程,地皮、建材和销售上的油水没他什么事,只是挣个转、分包的差价而已,和以前干包工头时相比也没什么区别。
像这种转分包的活计,本身利润就低,现行的银行贷款利率又高,吃点喝点送点,再被拖欠一部分工程款,两年多的辛苦经营下来,扣除三角债和银行的贷款、利息之后,海荣地产的大部分利润也只能停留在账面上,整体资本实力并没有增加多少,摊子铺得虽大,其实只是驴粪蛋表面光而已。
说得更具体一点,满打满算,谢海峰现在能抽调出来的流动资金不会超过1000万元。
反观对手,虽然不清楚杨昆到底有多少身家,不过其名下产业众多且运营良好、利润丰厚却是不争的事实,远的不说,仅这次囤积、炒作钢材,杨昆一次便调集了上亿元的资金,其资本实力和融资能力可见一斑。
如此财雄势大且野心勃勃的对手,怎能不令谢海峰忌惮三分?
种种念头如电光火石般在谢海峰的脑海中闪过,转瞬之间,他便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态,大步流星地走到办公桌前,满面春风地朝刘运升伸出双手,朗声笑道:“来得冒昧,打扰刘县长会客,恕罪恕罪。”
刚一拐过门口,杨昆便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一刻不停地下楼、上车,直奔南环路口。
对手的行动如此迅速,令他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和喜羊羊南环路分店的店长、服务生们一一点头示意,杨昆穿过大厅,从制作间的小门进到后院,沿楼梯拾级而上,敲门走进了易阳县建筑公司经理李国元的办公室。
正如刚才和刘运升协商的那样,杨昆打算借鸡下蛋,这只鸡,就是易阳县建筑公司。
虽然由于经营上的问题,建筑公司已经沦落到靠银行贷款和房租度日的地步,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作为国有企业,像修桥铺路、起房盖屋应有的各种资质文件、专业工程技术人员及工程机械设备,该公司一样不落地全有。
杨昆的如意算盘是,由昆朋地产和建筑公司联手,已方提供资金,由其出面和海荣地产竞争标准件商城项目,最终的产权归出资方所有,建筑公司则挣上一笔可观的施工费用,可谓皆大欢喜。
于公于私,杨昆都找不出建筑公司有什么拒绝自己的理由。
于私,虽然彼此当初闹过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但那是出于节省房租的目的,等到正式签订租房合同之后,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原则,逢年过节、红白喜事,杨昆一向没亏待过李国元等一众领导层,该请客请客,该送礼送礼,整体而言,双方的关系处得相当融洽。
于公,这几年业务量和工程量急剧萎缩,加之自身经营不善,建筑公司深陷三角债务的泥潭中无法自拔,县财政的拨款指望不上,各金融单位也停止向其放贷,仅靠几项国家强制规定检测项目收取的零星费用,以及出租办公楼的那点租金,也只能勉强混个温饱而已,奖金、福利什么的更是想都不要想。
标准件商城项目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算小,千万元级别的投资,以这个时代并不算高得离谱的人力成本来计算,施工费用怎么也有百八十万,对于举步维艰的建筑公司来说,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难得见到杨昆登门,李国元表现得很热情,将他按坐到沙发上,又是递烟,又是敬茶,陪坐在对面笑问道:“昆少屈尊,不知有何指教?”
“李总再这么打趣,我可扭头就跑了。”杨昆摆手笑笑,“最近闲着没事,鼓捣了个房地产公司,新人起步,一头雾水,特来向行家请教一二。”
李国元也是人精,一下就猜到了杨昆的来意,“昆少莫非也看中了标准件商城这个项目?”
明人不说暗话,杨昆打了个哈哈,“没错,听说贵公司也曾有意承揽该项目,为什么中途而废了呢?”
李国元惭愧地摇摇头,“唉,不说也罢。”
架不住杨昆坚持,他从办公桌里拿出一摞企划书递给他看。
简单翻阅了一遍,杨昆便想通了个中原委,同情地摇摇头,“怪不得呢,李总这份企划……您别嫌我说话直啊,这份企划的确做得有点小家子气,总共不到500万的预算,别说县领导了,连我这个升斗草民都看不上眼呢。”
李国元臊了个大红脸,“不是咱们业余,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不瞒昆少说,就这500万的预算,咱们公司现在都拿不出来,即便县里真把项目给了咱们,也得求爷爷告奶奶地四处筹钱去先。”
这话正中杨昆下怀,他微微一笑,问:“李总,咱们合作怎么样?”
李国元眼睛一亮,“昆少的意思是……”
杨昆指指他,再指指自己,“李总出人出设备,我出钱,咱们齐心协力,把这块蛋糕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