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昆赔着小心说:“风险肯定是有,不过钢材这东西属于建筑和工业原料,有基本价值保底,即便赔也不至于血本无归,不会给银行方面带来太大的坏账风险。”
“对你在做生意方面的本事,我是信得过的,但别人不一定这么想,事情传扬出去,难免会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陈树德眯着眼睛,看看陈静,再看看他,问:“咱们非亲非故的,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帮你?”
迎上他若有深意的眼神,杨昆背上的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听他的语气,不是不打算帮忙,但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说辞,或者说原由。
难道……这老狐狸猜到自己跟他闺女有点不清不楚的了?
强忍着没敢扭头去看陈静的反应,杨昆小心翼翼问:“陈书记的意思是……”
陈树德没有马上答话,朝陈静抬抬下巴,“小静,你先出去一下。”
陈静撅着嘴不依,“爸~有什么话还得背着我说么?”
见老头不说话,只是看着门口示意,她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起身出门,关上房门之前,担心地瞅了杨昆一眼。
杨昆连头都没敢抬。
慢条斯理地啜了几口清茶,陈树德才缓缓开口道:“听小静说,这次在沪宁,你炒股赚了不少钱?”
摸不清他这么问的意图,杨昆老老实实地答道:“是赚了点。”
陈树德嘴角微微勾起,问他:“具体赚了多少,方便透露些实情么?”
杨昆一脸谄媚地说:“换别人问起来,那是万万没有实话的,您陈书记想知道,我怎么敢隐瞒不报呢,实话跟您交待,这次机会赶得巧,一共赚了5200来万。”
有将近1个亿的贷款需求打底,陈树德倒没被这个数字吓倒,只是轻轻敲了两下桌面,“5000多万,嘿,了不起!”
“那是你说!换一般人能把你家姑娘迷得主动倒贴?”杨昆心里得意,嘴里谦虚道:“听起来不少,搁股市、期货市场里就毫不起眼了,跟那些个金融大鳄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微不足道得很!”
“你知道易阳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多少钱?全县又有几个资产过千万的个体户?”陈树德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以你的身家,在咱们县应该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杨昆点头哈腰地装孙子,“陈书记过奖。”
陈树德微微摆手,问他:“以你的投资眼光,这次囤钢材,估计也能大赚一笔?”
杨昆被他问得心里发毛,试探着答道:“钢材属于实体贸易,不像股市投资那么疯狂盲目,即便价格上涨,幅度也不会高得离谱,持续的时间也比较长,看着投入的资本不少,论起收益来,恐怕还比不上股市的几个涨停。”
这话虽然说得偏于保守,倒也是实情。
陈树德没有计较他含糊不清的答复,只是笑眯眯地问:“挣了这么多钱,不打算给家乡父老办点好事、实事?”
杨昆一下子明白过来。
哦,合辙是想吃大户啊,吓死哥们了,还以为你急着想当哥们的老丈人了呢……
他心里一宽,再说话就有了几分底气:“早就有这想法,只是目光短浅,一时不知该从何处着手,还请陈书记明示!”
陈树德满意地点点头,说:“再有几个月就要举办太极拳联谊会,听运升同志说,你带头捐了5万元赞助,这件事就办得不错嘛!”
听他这么一说,杨昆就知道这次不是十万八万能打得下来的,心里暗暗叫苦,脸上笑容灿烂,“应该多捐一点的,不过当时生意刚刚起步,手头的闲散资金也不是太多,没敢打肿脸充胖子,才随大溜捐了点。”
他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来,兄弟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您老下手时多少也留点情面,二来,事情办得太出格得话,传扬出去太招人嫉恨。
“也没打算让你太破费。”陈树德当然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笑着揭开谜底:“有这么个事,你也知道,这届太极拳联谊会的规模要比前两届大得多,邀请的国际友人、国内来宾、上级领导也比以前更多、更有份量,咱们县的风貌和公众设施却偏于陈旧、落后,到时大伙一看,易阳连个像样的公众娱乐场所都没有,是不是太寒碜了点?”
杨昆心里一动,“您的意思是?”
陈树德笑得越发灿烂,“你觉得,咱们搞个太极文化主题广场怎么样?”
杨昆一下子就明白了。
陈书记这是想借太极拳联谊会的东风,做点门面上的政绩给上面看。
像净菜加工这样的项目,耗时耗力,见效却慢,远不如一座文化广场或公园之类的公益设施来得直观。
当然,对于广大城镇居民来说,有个宽敞、舒适、环境优雅的去处,可供茶余饭后消遣、健身使用,还是比较顺应民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