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空气中温度仿佛骤然下降。
东流早已预想到了说出这番话会有什么后果,所以当狠厉的巴掌落到他的脸上时,他竟丝毫也不觉得意外。
伴随着响亮的一耳光,东流纤瘦的身体因重力而侧向一旁,嘴角血丝沁出,鲜红的血液趁着白皙的肌肤显得格外夺目。
“几天好日子过下来,又忘了皮肉之痛?”东华眼底浮现残酷无情的光泽,嗓音更是冷冽,“抗命?本座真是佩服你的勇气。”
东流低头跪着,木然的脸上清晰浮起的指印充血似的肿着,疼痛已经不是最重要,而是隐藏在心里的叛逆被激起。
东流忍不住恨恨地想,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为什么要活得卑微,这么委曲求全?
就因为他是他的关门弟子?
可他不想当他的弟子了,他想回归正常的生活,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成年之后娶个妻子生两个孩子,过安稳的日子,不用这般提心吊胆,整日里做小伏低行不行?
说什么关门弟子,其实根本就是个受气包,就是一个娈宠,就是一个卑微的奴才。
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真当自己是个没有脾气的娃娃了?
就算是个没有脾气的娃娃,也不能如此毫无人性的折腾吧?
东流心里不停的腹诽抗议,甚至想把这些话一股脑全甩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然后雄赳赳气昂昂,五铿锵有力地吼上一句:“老子不伺候了!你爱找谁去找谁去,外面那么多蠢货脓包排着队等着你临幸呢!”
然而当那双修长冰凉的手指掐过他的下巴,强制性地迫他抬头,对上那双阴冷残酷的眸子,所有的骨气和叛逆刹那间烟消云散。
东流脸色刷白,眼里瞬间被惊惶和不安取代,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到牙齿轻微打战的声音。
“本座再问你一句,柔然你是去还是不去?”嗓音冰冷阴沉,透着不可忽视的危险冷酷意味,“嗯?”
东流心底害怕极了,却强行克制着恐惧,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妥协:“师……师尊,我不——”
“不”字刚出口,又是狠厉一巴掌打在了右边的脸颊上。
啪!
声音清脆响亮,丝毫没有留情。
东流白皙的右脸也很快浮现红肿的五指印。
“不愿意?”东华唇角挑起邪肆的弧度,眼底一片寒潭般的幽冷,“老规矩,自己掌嘴。”
东流心头一沉,却连丝毫的迟疑都没有,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去,干脆利落的动作就像是他打的不是自己的脸一样。
一时之间,除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回荡在殿内,再无其他的声音。
东华斜倚回锦榻上,端起茶盏漫不经心的轻啜一口,随即放下茶盏,缓缓阖上那双漆黑幽冷的眸子。
一张脸总共就那么点地方,十数个巴掌轮下来,两边脸颊早已红肿不堪,可东华没有叫停,东流便只能一直打下去。
哪怕嘴角的血丝不停地溢出,哪怕脸颊已经从红肿到青紫,哪怕原本柔美的脸蛋早已看不到原本的五官轮廓。
疼痛从尖锐到麻木,正如东流恐惧到极致,然后渐渐滋生出叛逆不驯的心底。
每一次的疼痛都清醒地强迫着他,把曾经在这人手底下所受过的苦痛折磨全部回想一遍,然后越发觉得,这日子当真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