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姒看他这就煽情起来了,随手捞过案上镇尺:“折子没批完就偷懒,想挨打吗?”
满腔旖旎霎时不翼而飞。
苍寒聿沉默地盯着南姒手里的檀木镇尺,越看越觉得,自己方才那句“教不严师之惰”像是把自己埋坑里了。
“姒儿。”他抬头。
“叫姑姑。”
啊?
苍寒聿不解:“为什么叫姑姑?”
“因为叫先生会把我叫老,叫姑姑的意思跟先生一样。”南姒淡道,“别忘了你自己说的,我是你的师父。”
苍寒聿:“……”果然是挖坑把自己埋了进去。
“还有,”南姒拿起镇尺敲了敲他的手,嗓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地意味,“你知道对师父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算是什么行为吗?大逆不道,罔顾伦常,是要遭口诛笔伐的。作为一国之君,别告诉我你不懂这个道理。”
苍寒聿:“……”
“批你的折子。”南姒把镇尺放在案上,随手拿起那本不知谁些的“拙作”,“这个种东西,我希望以后别再出现在龙案上。”
苍寒聿沉默不语。
他猜测应该是因为他昨日在早朝上说的话,不知哪位大臣给他献了这个不伦不类的计策,虽然他私心里觉得说得挺有道理,但很显然,这个计策在南姒这里行不通。
苍寒聿默默地又拿起一本奏折开始批阅。
“主子。”素衣站在门外,低声请示,“晚膳要现在准备吗?”
南姒放下手里不伦不类的折子,伸手揉了揉苍寒聿的头,起身走到门边,拉开房门出去,然后把门关了起来,隔绝了视线:“陪我去花园里走走。”
素衣低头:“是。”
她没问皇上在屋子里干什么,也许在睡觉,也许在处理政务。
裴总管刚才把奏折都搬来的时候,素衣还帮了忙,而且皇上白天在睡觉,所以这会儿最大的可能是在批阅奏折。
处理政务时,旁边是不该有人打扰的,皇上喜欢安静。
素衣在心里默默做了个结论,然后觉得主子大概是在等皇上把奏折批完才会一起用晚膳,便没再多说什么。
被独自留在屋里的苍寒聿安静地盯着翻开的奏折,目光微转,看到被放在一旁的那本,搁下御笔,随手把奏折又翻开来。
男人在媳妇面前放低姿态不丢人。
苍寒聿觉得这句话说得很对,一国之君身份尊贵,外面仰望敬畏他的人已经够多了,不需要自家媳妇也跟着仰望。
所以他得自然而然地主动放低身段。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
苍寒聿把折子合上,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抿唇片刻,忽然就笑出了声。
收回视线,他兀自笑了会儿,多日来的阴霾从眼底消散,清隽容色仿佛镀了一层光,让他整个人流露出一种明亮的朝气。
这算是雨过天晴了吧?
苍寒聿这般想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膝盖下的两块黄金,忍不住又低低笑了出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
好一个膝下有黄金。
苍寒聿想着想着,忍不住又笑,眼角都泛着光,压抑不住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