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乾回来之后没有来找她,阿宝也没有。直到下午,梁云舒焦急找到汝三水。
“你知道阿宝怎么了吗?他今天一直昏睡,到现在都没有醒。爹娘找过大夫,大夫却没有办法。”
汝三水惊出一身的冷汗,突然脑子清醒了不少:“什么叫到现在没醒?”
“原本觉得他累了,让他睡一早上也没事,就没喊他起来。中午我出去了一趟,下午回来以为能见他在院子里玩了,结果阿娘说阿宝一直叫不醒,没有发热,请来的大夫也说脉象好好的,没有生病没有中毒。阿娘查看过他身上也没有伤,什么事都没有,可是他还在睡,怎么喊都不醒。”
梁云舒攥紧了汝三水的手:“宝儿,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才来问你……他昨天可是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不好的东西?”汝三水低着头拼命回想:“酥糖?我和他都吃了,樱桃?我们三个都吃了啊……寺里也不会碰到不好的东西,行程一直是一样的……行程?”
汝三水猛的抬头:“昨天迷路的时候,阿宝下车解了手。会不会是那个时候看到什么脏东西了……”
她越回想越确信,只有那个时候阿宝不在她视线内,眼泪急得一下子流出来:“怎么办,阿姊,怎么办,是我不对,我应该让他先忍忍的……那个地方车夫都说邪乎,我怎么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梁云舒也心慌意乱,却还安慰汝三水:“你不要急,千万不要急,如果有这种可能,我们就去请示爷爷,让方士来驱邪。”
阿宝已经送到他娘亲也就是梁二爷夫人房里,汝三水跟着梁云舒去看阿宝。二夫人坐在堂间,衣服素净但雍容华贵,四旬年岁仪态依然很端庄,可是脸色看上去比梁云舒还憔悴几分。她见她们来了,拉梁云舒到一旁询问。
阿宝睡在那里,呼吸很平稳,面色也红润,甚至梦里很安心的样子。汝三水走进里屋,坐在床侧,拿起他的小手,温热软和,一切看上去都很好。她摇摇阿宝,唤道:“小男子汉,该起来了,你不是还说要陪阿姊玩?”
阿宝没有声音,只是安静地睡着,吐息绵长。此时他那红润的面色在汝三水眼里,倒正常地让她觉得诡异。
二夫人走进来站在汝三水面前,她们目光对上,二夫人抬起手,给了汝三水一巴掌。
梁云舒惊呼:“娘?”跑进里屋,拉起了汝三水。
汝三水抿紧唇,轻轻推开梁云舒的手,低下头,眼泪落在嫩青的鞋面上,晕开成朵朵深青的花,她小声喊道:“舅母。”
二夫人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你看到云楠的样子了吗?你怎么还有脸喊我舅母?只让你陪云楠出去玩一天,你就带着他深夜晚归,甚至于让他一个人在荒郊野外钻野草丛,不知道碰到什么邪物,就一直昏睡整天。我问你,如果他从此醒不来,你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待在梁家?”
梁云舒拉娘亲的胳膊,想开口劝什么,也被拂开了。二夫人还在强压着怒气,声音已经有些抖:“梁家嫁出去的女儿,本来就已经不再是梁家的人,你更是捡来的不知出自哪里的野种,怎么有脸喊我舅母?因为梁老爷子垂青,你就真的指望能仰仗这点福分,犯下什么错事都能回转,连老爷子嫡出的孙子梁云楠,都可以不上心,都可以比得上你姓的这个汝字吗?”
汝三水也浑身发抖,一句也不敢反驳。余光看着阿宝,这个乖巧可爱,平日里最黏她的孩子。她心里越想越愧疚,心一动就跪了下来:“是我的错,错都在我,阿宝他一定可以醒的,他一定会没事的……如果他醒不来,那我……那我……”
她想说,那我就离开梁家,这个太轻了,又想说,那我去陪阿宝一起,又或给夫人为奴为婢赎罪,怎么说都觉得不是合适的意思,嗫呶好一会也说不清楚,急得眼泪落得更厉害:“我去找家爷,请方士来,一定可以救阿宝的……”
门口传来梁二爷冷冰冰的声音:“轮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