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知道,虽然已经在用药物控制,但那蛊虫每日吸食元气的感觉十分清晰,他的身子已经如一具空壳,即便是再多好药撑着也无济于事。
若不是冷昭仪意外受伤,身子虚弱连带着这蛊虫也进入半休眠状态,他的意识清醒不少,要不然到死都会成为她的傀儡。
在仅剩不多的日子里,他能做的就是为太子铺一条顺畅的路,不让他被奸人所挟持。
至于皇后,那个曾和他一起执手走过来的女人,那个他最舍不得的女人,此刻也只能把她深深的埋在心里,让她永远对自己死心。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因为自己的死再次伤心难过。
犹记得曾有一次,他狩猎之时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下去,受伤严重,生命危在旦夕。她伏在他床边警告他,让他一定要坚强地挺过去,若他死了,她也会跟随而去。
现在想想,她如今对自己的误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皇后宫中,静心一边帮皇后梳头一边道“娘娘,圣上四十大寿即将来临,但是奴婢看您都没有准备什么礼物,您要不要准备一份,以表达自己对圣上的挂念之情?”
皇后眼睛注视着眼前的镜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抚摸着眼角的细纹道“静心,我是不是已经老了?”
桌上的镜子是云清公主特意送给她的玻璃镜子,不同于其他人用的铜镜,它显得格外清晰,一点细小的皱纹,一丝白头发,都看得清清楚楚。
静心一边帮她拆着头上的发饰一边道“哪里,娘娘天生丽质,即便是到了这个年纪也比寻常人要显年轻一些,奴婢并不觉得娘娘老了。”
皇后苦笑一声:“从前我也不觉得,可这几年这样的感觉愈发强烈,呵,想想我从前都不在意这些的,现在人老了,倒是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静心的神色落寞了下来,低声道:“奴婢知道娘娘心里苦,娘娘其实也不用和圣上怄气,可以放低姿态一些,去圣上那里多走走,说不定圣上又顾念娘娘了呢。”
皇后回头看向她,静默片刻之后,道:“讨好得来的又有什么意思,况且他曾和我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便到了这种地步,我的底线也不能破。”
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弧度道:“还是安念之有福,我和她一同来到这个世界,一同遇到良人,到头来,却只有我一个伤心人。说起来,我是有点羡慕她的。”
静心第一次听到皇后说这种话,有些没有听明白,笑道:“娘娘糊涂了,您比云清公主大了好几岁,又是在不同地方长大,怎么会是一同来到这个世界呢?”
皇后回过头来,继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道:“是啊,我是越过越糊涂了。”
从前说走就走的魄力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居然甘于蜗居在这个角落苟延残喘,她确实糊涂了。
接下来的几天,皇帝收到朝中数十位大臣联名弹劾镇国公的折子,列举出他种种罪责,希望皇帝能够严加惩治。
皇帝大发雷霆,当即下令撤去镇国公的国公头街,贬为新建伯,免去手中所有职务,全权交由太子接管。
此圣旨一出,全国震惊。
许多朝中官员都人心惶惶,镇国公一倒,这是要变天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