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当初为什么要娶她?明明不爱,明明觉得这样过下去总有一天会积聚痛苦,总有一天心中那么隐忍的感情会爆发,却还是和她结婚了?
“我不爱她,却有责任,世界上不幸的不爱的婚姻大概都是这样,我无法做得更好。只是现在放开彼此,那么大家都不会再这么痛苦下去。”温贤远低垂着头,声音里荡漾着深浅不一的悲伤,仿佛涟漪层层扩散开去,“错误的开始,就让我们对的结束。”
温贤远每一个字都像一个铁钉钉到了谈雅仪的内心深处,她除了痛苦只有痛苦,而且这样的无法说言说的痛苦还在无限的放大。
“贤远,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痛苦。你不爱我没关系,我也不会介意你和二嫂之间,毕竟你们曾经是一对深爱的恋人,我能理解。以后我们就好好在一起不好吗?”谈雅仪还是不放弃希望,渴望温贤远在下一秒改变他的决定,和她好好生活。
她的手心紧紧地攥在一起,不停地颤抖,指甲也切割着她细嫩的掌心,内心的惶恐是溺人的深海,让人喘不过气来,一点一点陷入了更深的绝望里,可是谈雅仪却还在挣扎着。
“雅仪,当雪儿走了之后,这一切平衡便被打破了,你没有必要委屈你自己和一个不爱你的绑在一起。”温贤远依然没有要退步的意思,态度空前的坚决,“雅仪,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放开你自己,去寻找真正爱你的人,你才能更快乐。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挽回了。”
“贤远……”谈雅仪抬起双手,埋脸于脸双掌中,痛苦的泪水放肆地流淌,从眼角,从脸上,从指缝间……肆意的漫延,把她的自尊和骄傲,把她的高傲与优雅全部摧毁。
她以为自己对昏迷中的唐雪莹说出那番话后,想借此刺激她为了保全温贤远而选择牺牲自己。她以为只要唐雪莹死了,那么她和温贤远之间就不会再有第三者,不会再有人让他犹豫,他也不会再留恋她,她以为一个死了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和她争。可是她大错特错了,她不仅没有留住他,还将他推得更远,是她亲手毁了自己的婚姻!逼温贤远走上了不归路。
“贤远,你若是要和雅仪离婚,那你就不是我们温家的子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任性的做为!”温奶奶也是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温贤远,你对不起我们雅仪就算了,现在她受伤未愈,你还在她伤口上洒盐,你还是男人吗?”吴琳看到自己的女儿已经哭得死去活来的,想到她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心中的气愤就不打一处来。
“可是雪莹死了!”温贤远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道坎,“她是为我而死!雅仪是没有错,可是我们又有什么错?我们不过是想好好的相爱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
“她死了那是她自作自受,不管你们再怎么相爱,你们的爱情已经过去了,你们的感情是要受道德的约束,你们竟然不顾伦常,嫂子和妹夫纠缠在了一起,难道你们就没有错吗?真是无耻!”吴琳对温贤远破口大骂,“这么多年来,我们温家待你不薄,否则你年纪轻轻,这么快就能升至中校吗?你和雅仪结婚无非是看在了我们谈家的家世和权利上,你既然有所得,就要有所失去,你什么都想拥有,那是不可能的。况且我们谈家也没有逼你娶雅仪,既然你爱唐雪莹,当初你就说清楚,我们谈家的女儿也不是嫁不出去。既然你和雅仪结了婚,那么你就该尽到你做丈夫的责任,对她好,因为她才是你的妻子,和你同甘共苦的女人,而不是已经放手的前任!”
“你以为你和雪莹暗中在一起,你就能补偿她吗?你们这样的感情不过是偷来的,总是见得光的,你以前没有勇气娶她,现在人不在,你给守着她,并给她一切就能怎么样?温贤远,是你伤害了你爱的和爱你的人!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假惺惺地说对不起!”
吴琳的话虽然夹着私人感情的怨怒,但说的也十分有道理。
“够了!”谈正儒看着哭声哭声一片的家,心里也很烦躁,“唐雪莹的后事自然是由我们谈家处理,这件事情就交给老七全权处理,老四配合。”
“是,爷爷。”
“至于贤远和雅仪离婚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商量,不要把谈家搞得乌烟瘴气!”谈正儒脸色阴郁,眉心紧蹙,也是气得不轻。
好好的一个家,就被这些不孝子孙给搅浑了。
一个爱字,误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家!
温奶奶的呼喊也阻止不了谈正儒离开的脚步,气极的她看向谈奶奶。
谈奶奶轻轻地咳嗽了一下:“温老夫人,你还是带着你的孙子离开吧。我们谈家是留不下他。而我们以后我也不想再见到他。”
“亲家奶奶,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这就把贤远带回去,好好教训一下,改天再登门向你们道歉。”温奶奶脸上挂不住,赔着笑意。
“给我们道歉有什么用?就能不让雅仪受伤了?”谈奶奶也摇了摇头,起身,不愿意多留,下了逐客令,“华琴,送客。”
“贤远,跟我回去。”温奶奶也没脸再待在谈家,把温贤远给带走。
回到家里,温奶奶让温贤远来到温爷爷,他扔父母的灵位前,道:“你这个不孝子给我,跪下!”
温贤远没有反驳,依言跪下。
“大成啊,是我教孙无方,是我给温家丢脸了!”温奶奶看着丈夫温大成的遗像,一边流泪,一边捶着心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活着有什么用啊?大成,我累了,我撑不住这个家了,也管不了贤远了,我真想来陪你。可是你说我死后还有什么脸去见你,去见温家的列祖列宗?”
说着温奶奶就要一头撞在摆灵位的桌头上,温贤远一把抱住温奶奶:“奶奶,你这是何苦?是要至我于何地?”
“贤远啊,奶奶现在老了,说的话也没用了,也没人听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温奶奶苦笑着抓住他的手,“我死了这个家就你做主了,你想做什么都没有人说你,也没有人拦着你。贤远,这样我们两祖孙也不用两看厌了。”
“奶奶,我是有些怨你设计了我和雅仪,把雪莹赶走,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啊。奶奶,你和雅仪之间本来就不相爱,婚姻是不可能长久的。”温贤远扶着温奶奶坐下,“奶奶,不要再勉强下去了。”
“难道唐雪莹死了,你就要让整个温家替她陪葬吗?把温家推向毁灭吗?”温奶奶紧紧地握着他的手,“雪莹她一个人还比不上整个温家吗?你若真要这样,我也只好随你爷爷你爸妈而去。”
温奶奶现在已经是以死相逼,希望温贤远能看在这上面不会再和谈雅仪离婚。
“奶奶……”温贤远痛苦地咬牙。
唐雪莹的葬礼低调处理,虽然她犯了错,但还是将她视为了谈家人,由于谈铭军是为家国家牺牲的军人,自然是埋在了国家烈士陵园里,而谈家只能在自家的陵园里替谈铭军立了衣冠冢,唐雪莹埋在了他的身边。这是谈家人也有他们的考量,若是不这样,只会让舆论说他们谈家冷血薄情,如今这么做,谈家只会博得美名,心胸宽广。
唐雪莹的葬礼结束后,知道一切的周子沛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温贤远一拳,打在他的左脸上,力道大得他一时没有防备,跌倒在地上。
周子沛上前,愤怒地揪住了他的衣领:“温贤远,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谈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谁也没有去管,也管不了那么多。
可是也有小道消息正中了谈希越的忧虑,说他们因为唐雪莹给谈家闹出丑闻,所以是被谈家逼死的。掀起了不小的波浪,随着事情越传越盛,让谈希越不得不招开新闻发布会澄清。
“我再说一次,唐雪莹小姐的死只是意外,如果谁还有疑问,可以到我办公室来找我喝茶,但若再听到逼死一说的造谣说法,我一定会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谈希越的当众警告自然也是有用的。
然后他借飞越集团推出的最新一季的楼盘的事情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而此时正在慕心嫣的办公室看着这则新闻的谈铭韬正接过慕心嫣替他泡的柠檬水:“这些事情还是要希越才能搞定,这些年来他一个人把谈家里里外外都打得很好,真是难为他了。”
这些日子他已经成了慕心嫣工作室的常客了,这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慕心嫣名花有主,这个主竟然还是谈家四少,竟然这么地丰姿俊美,迷得慕心嫣工作室那此年轻的小姑娘芳心乱跳,还引来别的工作单位的小姑娘有事没事跑到这里来套关系,只为能见上谈铭韬一眼,似乎是满足的。
“所以七少是优秀的,这么年轻就有这么非凡的成就。”慕心嫣温柔浅笑,她的笑一直都拥有温暖的治愈力量,让人看着很舒服,“而且这些事情七少做起来比你顺手多了,你就不要觉得自己帮不上忙,只要不添乱就好了。”
谈铭韬生病那么些年,谈家上下就只有谈希越这么个年轻的力量支撑着,什么都需要他出面,而他却因为帮不上忙而自责,这点心思自然被向为心理医生的慕心嫣给看出点破。
“真不愧是心理医生,是不是以后我心里想的事都瞒不住你了?”谈铭韬啜了一口柠檬水,然后放下了杯子,“那你猜猜现在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只是心理医生,不是神仙。不是什么都知道。”慕心嫣转身准备离开。
谈铭韬却抓住她的手,拉她坐下:“心儿,我们在一起也的几个月了吧?该忙过的日子已经忙过过了。我妈说请你到家里吃饭。”
“伯母她让我去吃饭?”慕心嫣有些不好意思在咬了一下唇,以前因为关奕瑶的事方华琴误会过她,“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谈铭韬伸出长臂揽过她的肩,“我妈这是要见儿媳的节奏。”
见儿媳妇?慕心嫣伸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深吐出一口气,她竟然有些害怕见家长。
“害怕了?”谈铭韬看着她有些紧张的模样,“别怕,有我在你身边,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爸妈他们?他们没那么可怕吧。”
“既然已经见过那就算了吧。”慕心嫣堆起满脸的笑。
“这一次是正式见面吃饭,以前你是我的医生,但现在是我的女朋友,身份不一样了。”谈铭韬的手指缠绕着她的长发,“自然要慎重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