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别给我说,你去给他们说,看他们相不相信你,原不原谅你。”陆季雲冷笑,“到底是你在自欺欺人,还是我愚昧痴傻。就因为你是我母亲,所以我已经忍你很长时间了,但是我不是没脾气。你一次次的挑战我的底线,难道非要逼我与你鱼死网破,这样你才甘心,是么!”
许是忍耐的久了,憋了一肚子的怨气,陆季雲说话有些咄咄逼人,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决然。陆夫人一步步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怒目圆睁的直视着明明很熟悉却又带着一些陌生的脸,被岁月微微浸染的脸狰狞的可怕,像是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子,张牙舞爪的保护自己被侵袭的领土,还带着一种被背叛的怒火滔天。
“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相信我。你明知道我对他旧情难忘,就是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他,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她也爱过,也领会到痛彻心扉的滋味,凭什么他就这么毫无依据的诬陷她。“我再说一遍,不,再说一百遍,不是我,就算我真的特别讨厌那个女人,但是他在,我不能……”
陆季雲沉默了,他直直的看着陆夫人,目光很是犀利。陆夫人毫不畏惧的与之对视,并不躲闪。
乐嘉容一直争当隐形人,她自知陆夫人对她深恶痛绝,而她对陆夫人的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减少交流,才能少带来不必要的不愉快。然而此时,这母子俩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大有一幅要沉默到地老天荒的架势。她虽然今日任务不多,但也没有心情陪着他们打哑迷,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季雲,”她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说,“之前你不是和李总约好了吗,现在时间快到了,我们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只要能脱离眼前的窘境,再来一个张总,王总,刘总什么的,都无所谓。who care.
陆季雲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的点点头,淡淡的回了一声,“嗯,走吧。”说完就走,就连客气的道别都省了,压根就没有这份心。乐嘉容对着一脸郁色的陆夫人微微一笑,然后匆匆离去。
出了公司的门,他们其实并没有离去,静静的坐在车里面,目送着陆夫人一伙人离去。
车厢里面的空气好像静止了一样,陆季雲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方向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心有疑虑,那就再去调查一下。你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能放过罪魁祸首。”乐嘉容握住他的手,“我陪你一起去,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陆季雲忽然紧紧的抱住了她,撒娇似的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面,嘟囔着,“我恨了她这么多年了,恨的太累了,不管是不是她,我都已经决定放下了。蕴舒临走之前曾对我说,让我放下仇恨,好好活着。我当时想,我怎么可能能放下仇恨呢,尽管当时的真相在不停的拉扯,撕裂着我的心。”
乐嘉容回抱着他的腰,温润的话带着满满的安抚意味。“乖,太累了就放松下来好好的休息休息。季雲,人生如白驹过隙,别徒留遗憾,也别太较真了。日子是自己过的,怎么舒服怎么来,别浪费了这大好时光。”
“我知道了,陪我去看看他们吧。”陆季雲叹了一口气,他的神情有些落寞,半开玩笑的说,“这么长时间没去看他们了,不知道他们生我的气没?”
“肯定没有,”乐嘉容说的超级肯定,“他们那么爱你,怎么舍得生你的气。”
墓园一如既往的清冷,陆季雲牵着她的手在寂静的小道上走着,两人神情肃穆,相顾无言。
陆季雲俯下身,静静的擦拭着墓碑,摸着上面冰冷的名字,淡淡的说,“蕴舒,我听你的话,以后会好好的活着,会带着你那的那份,幸福的过下去。”他招了招手,乐嘉容上前两步,和他并列站在墓碑前,只听见他轻声介绍道:“蕴舒,上次你已经见过她了,她是我的未婚妻嘉容。”
乐嘉容平静的看着墓碑上浅笑安然的女子,温雅的说,“我们虽然无缘相识,但是却有一段美好的记忆。我会更加的爱他,带着你的那一份,也请你放心的把他交给我。”
说完,她默默的对着墓碑鞠了一躬,然后拉着陆季雲走到旁边,对着墓碑上文雅的男人鞠个躬,轻声说,“您对季雲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希望您能认可我。”
陆季雲半蹲下来,对着碑上的男人低头忏悔,“老师,恕学生无能,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替你报仇,希望你九泉之下,不要怪我。”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内心的纠结,早已经离去的人只留下了一个隽永安然的笑容。
离开墓园,乐嘉容突然说道:“季雲,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好好的和陆夫人好好的聊一聊,说不定能发现当年的蛛丝马迹。虽然时间过去的有点久了,但多多少少,应该还能查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我说过,我放下了。”
乐嘉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给自己听,恐怕都不信吧。行了,别再自欺欺人了,与其云里雾里的,倒不如查个明白,也好让自己安心。”
“你不……”陆季雲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生怕她只是现在故作坚强。
“我不想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只有你彻底的查清楚了,才能彻底的放下过去。我没那么大度,说到底,我还是为了我自己。给了他们最后的交代,你才能彻底的属于我!”
陆季雲一脸的黑线,从没见过霸道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人,但并不让人反感,反而隐隐的生出一股感动来。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才低低的说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