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风暴,来得更猛烈了。
不知道哪家媒体先曝光的,总之一段视频疯传。
是苏婉儿和某个医生的谈话,能够明确的听到苏婉儿提到“心脏手术”的事情,完全打破了之前苏婉儿所说的“不知情”的传闻。
一时间风起云涌。
苏婉儿从楼下冲上来的时候,会议室里正在开会,一个临时会议,一群人忙的脚不沾地。
“苏小姐您等等,您等会议结束我们去,您——”
助理吓坏了,死命拦在苏婉儿的前面,最近新闻爆点加警察一直都在寻找的人突然出现在SUY,还是这样一幅泪眼婆娑的模样,美丽的脸上都带着绝望的光,已经不是惊讶了,甚至让人有点害怕。
办公室的门被踹开,撞在墙上又弹回来,震撼了一圈人。
屋子里的人多少倍震慑住,转头过来惊讶的看着这个美丽而苍白的女人,一时坐立不安,沈睿正从转椅上转过来,冷冷的抬眸,凌厉的气场弥漫在整个会议室。
“按照刚才讨论的去做,有什么疑问再回来找我。”将笔记本扣上,沈睿吐出几个字。
众人纷纷起身“哗啦哗啦”的拿着东西往外走,经过那个人的时候,步伐都跟着加快。
好像是隔了很久,再见到这个浑身冷冽的男人的时候,她满身的愤怒都活生生变成撕裂的痛楚,呼吸间都带着浓稠的绝望。
“是你对吗?”她声线有些发颤,从喉咙口一点一点挤出来,很沙哑,好似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一样:“沈睿,是你对不对?”
她有些气若游丝,哭腔一瞬间就冒出来:“沈睿,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已经没有一点抵抗能力了啊!人你也抓到了,你什么都知道,有什么报复你直接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动我的父母?”
她喊到后来几乎都失去力气了,险些站立不住。
“什么?”沈睿抬眸,清冽的眼眸里带着些许漠然的光,手关节有节奏的敲着桌面:“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滚烫的眼泪滑下来,她喊出这些话的时候,浑身都觉得冰凉——她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昨晚她匆忙跑回去,傻了一样在卧室里呆了一整天,第二天才收拾好心情勉强出来,结果。却发现母亲不见了,不仅是母亲,还有父亲。
“我误会什么?我能误会什么?”苏婉儿透过朦胧的眼看他,只觉得浑身发凉:“你现在说自己不知道是吗?我爸妈怎么会突然消失,我打电话也不接找也找不到!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做?”
喊道最后一句话,她声线都跟着爆出来。
随手将笔记本推开,将手里的文件放到一边去,沈睿从转椅上起来,眉眼凌厉气场强大,冷冷的压下来,带着漠然的模样:“报警了吗?”
苏婉儿浑身一抖,心底压下的心情又开始翻滚起来,唇颤了两下,摇头:“我没去。”
沈睿不说话,只是凉凉的看她,像是看着一场闹剧。那样薄凉的眼神又一次刺激了苏婉儿。
“我承认我不敢去,我不敢去不敢!”苏婉儿捂着额头,撕心裂肺的吼声弥漫在整个会议室,到最后连吼声都没有了,沙哑的声线气若游丝的从她的喉咙里冒出来:“我怕见到警察啊,我这辈子都会这么毁掉的,我爸妈这辈子的心血,我们苏家,都会被毁掉的!”
她没力气再喊了,顺势蹲下来,手指紧紧地抓着发丝:“是我的错,是我做的,都是我,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放过我啊!”
冷冽的气息扫过苏婉儿。沈睿的神色从最开始就冷的宛若万年寒冰,在她那张绝望的脸上打了个转儿,缓慢的俯下身:“哭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顺势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拽起来,动作看着好像很温柔,可是手臂上的;力气却强迫苏婉儿跟着不得不站起来。
随手拿过纸巾,将她的脸擦了一下,沈睿的眸光很淡,也很凉,在苏婉儿又重新燃烧起希望的眼眸前,淡淡的扯了一抹笑:“我还是听不懂苏小姐在说什么,不过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帮苏小姐联系一下警察。”
苏婉儿的脸,又一次灰败下去,眼眸里的悲愤都化成了怒意丝丝缕缕的映在黑色的瞳孔上:“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是做错了事情啊,但是我已经知道错了啊!你就一定要拿我父母去换她的公平吗?她又没有怎么样!她现在活得比谁都自在啊!”
沈睿本来毫无情绪的脸猛地沉下去,一只手扣住她手腕猛地往身后一摔,她整个人直接扑到书桌上,有不少文件噼里啪啦的散落一地。
苏婉儿的腰部被撞的痛苦无比,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才能减缓一些,一抬头就是沈睿居高临下看她的脸,浑身的冷冽几乎都能将她冻僵,她颤了一下,有些惊讶畏惧,也有些不可思议。
她第一次,见到沈睿这样暴怒。
“我和你讲过,别、碰、她!”他一贯平淡的眸,染上猩红的光。
余薇知道苏婉儿去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正和于罗兰两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桌上摆满了小零食,她正咬着一颗话梅。就听见于罗兰拿着手机跟那边的人打电话。
是个有点攀附于罗兰的同事,有点小八卦,打电话过来跟于罗兰说了一通,末了还说了一句:“你是没看见哦,苏婉儿走的时候痛哭流涕的,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
于罗兰听的心里惶惶的沉下来,笑着说了两句什么,又挂断电话,旁边沙发上窝着的余薇就凑过来,一脸好奇:“什么啊什么啊?”
“是苏婉儿。”放下手机,于罗兰神色很平淡的吐出来一句:“好像去公司找沈睿了。”
余薇的心都跟着揪紧了,若有若无的抿唇,问:“你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不太清楚。”于罗兰很坦诚的摇头:“同事也说不清,只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
余薇心里存了一点疑虑,后来又压下来,没有继续问。
她本来也不是这样顺从的人,她也有自己的傲骨和峥嵘,只是现在被她腹部里的小宝贝正在茁壮成长,余薇腾不出任何心思来去管别人去看别人,她满心满眼只有这么一个小家伙,而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自己去面对,躲在沈睿怀里,是最妥帖的选择。
“苏家最近有很多新闻,还有媒体都在炒,沈睿当时抛砖引玉了一下,后续也有很多人在挖,墙倒众人推,谁都想吃一口肉,苏家最近起伏本来就很大,很容易崩,苏婉儿现在一定是手忙脚乱的,不少人都在看热闹,而且,警方很快就会找上去,很快的。”
余薇静静地听着,缓慢的点了点头,手里还握着一袋零食,对面的大电视还放着搞怪的人,她心里跟着泛起丝丝的痛,她不是一个很擅长记仇和报复的人,但是那些残忍的事,她也无法原谅。
想要看到对方更惨的样子,但是又于心不安。
“余薇。”于罗兰突然减少了电视的音量,转头过来看她:“你应该知道,有一个人会比他们所有人都快,都狠,用他自己的方式,来解决所有问题。”
余薇心里最软的地方被轻轻的扯了一下,不痛,但是整个人的心思都跟着发生了什么变化,很小很小的变化,但是却酸的她都说不出话。
“其实最近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一些,但是一直都没跟你说,因为我觉得,说出来之后也没有多少用处,沈睿不想让你接触,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该操心这些。”
于罗兰捏着手里的遥控器,转头看她:“还不如让你安安静静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但是我觉得,压下这些事不告诉你的话,实在是太憋屈了,这些事情所有受到委屈的人。都是你,他爱你,但不能用爱而束缚你,他不能够替你做决定。”
“余薇,他用他的方式解决问题,未必是你想要的。”于罗兰又叫了她一声,垂眸,很轻的说了一句:“不过,我觉得这个结果也不错,这世界上那有什么大方原谅,只有血债血偿才让人安心。”
余薇安静了许久,没说话,有抬手抓了一个梅子,想了想,点头笑了一下:“是啊,只有血债血偿才够味儿。”
她不也是只有看到顾春生家破人亡了。才肯松口吗?
于罗兰多少松了一口气——看来余薇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玻璃心,知道血债血偿就好,别人打过来的巴掌,就算是道了歉又有什么用?只有狠狠打回去,让人再也不敢打过来,才宽心。
起身,于罗兰的裙摆扫过沙发,她转过头来看余薇:“不要被别人影响到你,还有你的宝宝。”
最后几个字,让余薇的眼眸清浅的跟着颤了一会儿。
晚上,沈睿从于罗兰哪里把余薇接走的时候,脸色有些阴沉。
“同事关系处的不错?”
一句话,说的于罗兰握着门把的手都跟着收紧。
在抬眸,沈睿已经走到客厅去了,半跪在那小女人的身前低头说什么话,又去吻她的额头,低沉的声音带着男性特有的沙哑,很温柔的和她讲什么话。
余薇本来都把自己的心情收拾的很妥帖了,可是一看到他,莫名其妙的又湿了眼眶。
“起来,回家了。”沈睿看的蹙眉,一只手落到她的腰上微微用力带她起来,余薇接着他的力气站起来,埋在他胸口,很轻的蹭了蹭。
一直到沈睿带着余薇出门,于罗兰都没有再说上一句话,只是两个人目光短暂交汇中,已经了然。
一路无言。
快到家的时候,沈睿接了一个电话,那边的人语气有点急,他淡淡的说了几句,又挂断。
余薇就在旁边安静的听。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捏着他的手腕儿微微的晃,沈睿目光扫过来,眼底都是一片柔软。
他的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反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她娇小的手掌,一路安心。
“你今天回来的很早。”她扭过头看他:“不加班吗?”
沈睿这段时间都忙的要命来着,明天就过年了,可公司一点放假的意思都没有,有很多高管直接住公司了。
沈睿将车停进车库,顺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不了,明天过年也不去了。”顺便又紧了紧她的手:“明天带你回沈家过年。”
余薇心里一暖,就不再想去问那些事了。
晚上的时候,因为过年,也没有外卖可以叫。两个人就自己准备晚餐,可余薇怀孕之后什么味道都闻不了,辣椒也很冲,可偏偏还爱折腾,什么东西都胡乱的往里放,到最后做的不伦不类。
沈睿也由着她乱来,切菜的时候却把她圈在怀里,一手拿着她的手,帮她切青菜,到最后还是沈睿煮了一碗粥,两个人才有的东西吃,至于余薇捣鼓出来的那些东西,五颜六色闻都没法闻。
等粥好了,沈睿就把她圈在怀里抱在沙发上喂她喝,余薇喝了几口,又喝不下去。咬着勺子抱着他的腰不动了。
“怎么了?”用脸蹭了一下她的脸,随手把碗放在一边的茶几上,把勺子从她嘴里抽出来,沈睿揉了揉她的发丝:“不吃了?”
余薇埋在他胸口处,蹭了一会了,也不说话,闷闷的“嗯”了一声。
沈睿的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些,也就陪着她安静的坐着。
论耐力,余薇比沈睿差远了,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抬头看向沈睿,刚要说话,就被他扣住下巴。
“我要做的事情,都是我一定要做的。”他的手放在她的发丝上,揉着她的头皮,一点一点的用力:“我说过。对不起我的人,我有我的方式去解决,对不起你的人,也只能用我的方式去解决。”
他说着,缓慢的贴在她的唇瓣上,热热的贴着,不进不退:“我怎么样都没关系,但是和你有关,我就不能退让。”
爱一个人,大概就是愿意做她最坚硬的铠甲,为她抗狂风暴雨,撑起一片天地。
余薇被他说的一愣,喉咙里堆着的话到最后,只是吐出来一句:“你做了什么?”
她只知道,沈睿在筹备,却不知道沈睿到底做了什么。但是能让人家直接找上门来,应该也不会很简单。
“你不用管。”他低头吻下来,眉眼中的宠溺依旧明媚,只是眼底的寒意也让人不敢触碰。
余薇心里暗暗叹息,她早就应该知道,这样的男人她无法驾驭,两个人不断磨合,她注定会是依附于他的哪一方。
哪怕沈睿会因为爱她而服软,但是那也只是暂时的,他会有更多迂回的手段去按照他的想法来解决问题,还不如从一开始,她退一些,避免两个人的争端。
很明媚的午后,余薇把自己塞进他的怀里,压下心里的那一丝丝暴躁的悸动,安静的蜷缩起来。
他是她的避风港。那就让她洗手作羹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