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空寥,杜鹃哀啼。
吕大郎的父母来到儿子坟头,在默默烧着纸钱。
去年秋后吕大郎被弃市问斩。
这是大理寺断的案,再无翻案余地。其实吕大郎犯事,其父母也参与进去了。吕大郎在前出面,他们在后面谋划。
财帛动人心,如果玉盐作坊技术不公开,又一直能维持下去,吃掉朱欢手中的契股,那会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不要说吕家,恐怕就是关中那些超级大户们,同样会心动。
不过宋朝不搞株连,主犯从犯判决,余下的也就放过了。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按照宋律,吕大郎当斩,然而其父母心中不服啊,一个贱婢罢了,又不是儿子动手杀的。陈执中纵妾害死了三个婢女,还不是没事?
这那能一样呢,当真齐人哪,美帝也不可能齐人!
并且那次陈执中因这件事彻底罢为了首相,还差一点被崔峄抓进大牢受审。
这时,一个文士走了过来问:“前面可是吕翁翁?”
“你是谁?”
文士不答,而是看着新坟说道:“天下谁个不在为利而熙熙攘攘?吕大郎君本来也没有做错,错的是丁家,若无丁家蛊惑,吕大郎何至于惨死。”
这句话说中了吕家夫妇的内心,说得对啊,杀人的乃是伏小庄,他才是真正凶手。
如果要追究幕后的人,不仅是自己的儿子,还有丁家,为什么一个是弃市,一个只是发放牢城,还是本地的牢城。
至于丁部领死了,他们才不管呢。
“你是谁?”
“我是延州人,看不惯丁家的作为,碰巧经过华州,于是过来看一看。”
“那丁家也得到报应了。”
“什么报应?不就是丁员外死了,那是老病死的,其余人还不是安然无事。”
吕父语塞了。
“好象他们还欠吕大郎君赌债吧。”
“是欠了。”
“为什么不追要?”
“他家都散了,上哪儿要去?”吕父心说,况且这个赌债还不能当真。
“他家未散,还有人在,丁员外同样还有许多堂兄弟,过得很开心。”
吕父定定地看着文士。
就算要,也不大好要,一个在延州,一个在华州,隔了好几百里地。若是正大光明的债务要就要吧,但这个债务来历不明。
“丁家为恶多端,在延州得罪了很多人,吕翁翁为何不将那张欠条便宜一点卖给延州的豪强,似乎还欠了一万多贯吧?”
吕父点点头。
“可以三千贯两千贯,真不行一千贯将它卖出去,由延州豪强来讨要,那么这张欠条便成了丁家真正的催命符,也能替吕大郎君报仇雪恨了。”
“是妙策……”
“路见不平,拨刀相助,我看不惯,说一说,我走了。”
文士随着就离开。
但他在心中却说道:这个丁稼怎么就输掉了那么多钱?吕家也非是善类啊。不过王巨,你好心收留了我,我也替你做了一件事了。
他就是葛少华。
王巨开出的条件真的不错,让葛少华很感动,不要说管事,其实那就是门客。王巨又在省试上考得那么高,而且颇有心机,未来不可限量,这是他不愿意声张的,若公开说出来,不仅葛少华,会有许多多次落举的举子来投奔。因此葛少华想替王巨做一件事,也算是投名状吧。
…………
“见过大郎。”琼儿盈盈施了一个万福,吐出清脆的声音说道。
王巨莫明其妙地看着这个少女。
愣了一愣他才说:“请进来吧。”
琼儿带着抱着小筝的侍婢走进房中。
李万元也古怪地看着琼儿,本来冒出一个长公主就让他担心了,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更性感的少女,这更让他担心。
“二哥,不得多想。”王巨拍着他肩膀说道。
整天都在想啥呢。
其实可能是受前世因素影响,王巨对现在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真心不排斥,况且李妃儿明艳活泼,性格可爱,也让他喜欢。为了生存,可以用心眼,但夫妻之间用心思眼,那还叫夫妻吗?
而且他更不想攀大户,如夏竦的老婆,还有富弼的老婆。
话说晏殊赏识富弼,但小富不争气,连个进士都考不中,老晏急啊,于是替他弄了一个制科,当官了。因此小富在家时常受小晏的气。那次出使契丹立下大功,混上了枢密副使,终于做宰相了,回家扬眉吐气地对小晏说道:“给我更衣。”
小晏就是不买账,小富没鸟办法,只好自己换下相服,轻手轻脚地跑到饭桌上端一碗稀饭灰溜溜地喝了起来。
可能带来一些好处吧,如夏夫人给夏竦带来了巨大的陪嫁,小晏给小富带来了官途青云直上,但这种富贵,王巨却是不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