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川军的张士成,原是袍哥出身,从军前曾是爷头帮帮主,其卫队仅有三十六名士兵。
杨冰年约二十三四岁,面目英俊,身姿毕挺,修长流畅,他也是头戴德式钢盔,胸前挂着德制mp18冲锋枪,腰部别着一柄斧头。与其他卫兵不同的是,他的腰间还挂着两把德造毛瑟手枪(俗称盒子炮),他站在张士成身旁,眼望城外层叠的尸体,闻着呛鼻的血腥味,他剑眉紧锁,表情悲壮。
好几次,他侧身望向张士成,张嘴又合上,似乎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向张士成汇报,但是,张士成一直举着望远镜四下观望,他又不敢吭声。
终于,张士成放下望远镜。
杨冰赶紧说道:“师座,让卑职上前线吧。几年来,你先后送我去德国、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学习军事,现在,我学成归来,你得让我有用武之地啊!”
张士成侧身望向杨冰,浓眉一锁,正要说什么。
此时,卫兵们身后闪出一个美丽的倩影,她年约二十一二岁,身穿紧身皮衣和黑裤,长发随风飘洒,秀美的瓜子脸满是怒容。
她嫩葱般的纤手指着杨冰,骂道:“放屁!你他娘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给脸不要脸。你留在我爹身边,怎么就没有用武之地?你不是学有所成吗?你可以给我爹当参谋啊!哼,没有我爹救你,你当年早就饿死在成都街头了。”
她是张士成的独生女儿张慧,虽然长得俊美,但是性子泼辣,本在成都念书,可听闻父亲率部北上抗战,她竟然偷偷地跑离大学校门,潜入父亲的队伍中来。
爱女如命的张士成只好任之胡闹。
之前,她随父亲经历了淞沪会战和徐州会战,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随后,随父亲率部参加了第二期整训,练就了不凡身手。
杨冰白晰的俊脸登时一阵红一阵白,嗫嗫嚅嚅地说道:“大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卑职错了!卑职错了。不过,看到成百上千的弟兄们倒在鬼子的炮火中,卑职真的很想上前线为弟兄们报仇。对我而言,统兵打仗,为师座冲锋陷阵更有意义。”
张士成又朝张慧喝道:“慧儿,不得无礼!顿悟寺一战,若不是冰儿强拖着爹跑出临时指挥部,爹在上海、在鬼子飞机的轰炸中早就没命了。徐州会战,爹跟鬼子拼剌刀时负了重伤,也是冰儿用斧头替爹杀出一条血路。”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说道:“唉,爹有点私心啊!卫队的狗仔们都是爹以前收养的孤儿、乞丐,爹对他们的感情很深啊!舍不得他们到阵前去冲锋送死。所以,一直以来,爹对卫队弟兄都是提军衔,而没有提职务。现在,论军衔,卫队的弟兄,个个都可以当连长、当营长,象冰儿已经是少校军衔,都可以当副团长了。”
杨冰闻言,心头一阵感动,登时眼角湿润。
张慧又扬手指了指杨冰,然后转身,再指着卫队,娇叱一声:“你们听到没有?我爹一直当你们是儿子看待。”
“听到了!”卫士们异中同声地答道。
“大小姐,请放心,郑某誓死保护师座的安全!”卫队副队长郑则英高大威猛,举手言誓,声音甚是宏亮。
“誓死保护师座!”卫士们闻言,又异口同声地道。
“喂喂喂,弟兄们,别说丧气话,虽然这一天一夜拉锯战,我部损伤惨重,但是,城外横尸的鬼子也不少。刚才,卫某出城检查伤亡情况,粗略统计,这一天一夜之中,战壕里外躺着的鬼子尸体也有两百多具。上峰说了,只要我部再坚守一天,援军就到,并给我部补充兵员和弹药装备。”此时,城门台阶上又走来一名军官,朝卫队摆了摆手,说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话。
此言一出,城楼上的官兵们登时精神大振。
此人是张士成的参谋长卫雄,年约四十岁,瘦高个子,戴着眼镜,颇为斯文,腰佩勃朗宁手枪,脚穿军靴,披着黄呢大衣,只是,他的嘴巴很大,超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