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女士,你认为这一次的现在画作展览中哪一幅作品是最出色的?”
“当然是那幅《夜》了。”她笑了笑,如是回答。
“哦?大部分来画展参观的人都觉得《夜》这幅画作有些阴郁,为什么周女士会喜欢这样一幅作品?你不觉得黑压压的色调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吗?”
“你看,这幅作品虽然用了很浓重的黑色颜料,但是画者又用深蓝的色彩代替了一部分的黑。这样就给整个画作带来一种‘渐变’的视觉效果,引着人们顺着颜色由深到浅的构图效果去寻找他想要展现的‘星辰所在’。画者并没有完全着力于浓重和阴郁的颜色,而是在黑暗中引领着光明的方向,所以我觉得这幅作品的意境和构思是整个展览中最出色的。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个人看法,算不得什么数的。”
“周女士你是咱们这边文联的双重理事,您说的话当然有相当的分量。您金口一开,这位画家的身价就能暴涨几倍了。”
她笑了笑,随意将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十分谦虚的样子。视线所及之处,女儿打着哈切百无聊赖的翻看着画展的宣传册,显然无聊的要死了:“这场画展的主角应该是这些才华横溢的画者,而不是我这个所谓的理事。据我所知,现代艺术品协会的苏会长现在就在这座展馆中,如果大家还想要采访重量级人物的话,很显然他比我要合适许多。我听说苏会长家里最近有点喜事,而且他也会在协会中开展新的活动。”
周惜缘说完之后,又与记者们寒暄了几句,随手打发他们去别处了。
孕妇不宜喝咖啡浓茶,周惜缘端了杯温水放到女儿面前,打趣说道:“怎么,跟妈妈出来散散心不好吗?看你这个百无聊赖的样子,好像我强迫你做了你多么不喜欢做的事一样。陪我这个老太婆很无趣么?”
“妈,我就是不想出门嘛。你看我现在挺着大肚子的样子丑死了!”章雪萌心情不好,连着好几个晚上都失眠。尤其孕妇的情绪起伏很大,经过这么几天的折腾她就更不舒服了。
“女人还不都有这么一个过程么?我当年刚刚知道自己怀了孩子的时候也很郁闷,我想自己这么大好的人生就要被肚子里的这么一团肉给搅黄了,差点得了抑郁症呢。”周惜缘的笑容温暖,就像所有宠爱孩子的母亲一样:“后来我把你生出来了,为了恢复产前的身材拼命的锻炼减肥,有一阵我抱你的时候你根本就不认我身上的味道,我气得抱着你爸哭了一个晚上。”
章雪萌听了哈哈笑道:“对对对,我记得我爸说过,当时你气得辞退了家里所有的女佣人,还哭着跑回我外公家,最后还是舅舅把你送回来的。为了这个事儿外公差点没让爸爸挨鞭子!”
“雪萌啊,跟你说这个事儿不是让你知道妈妈那时候也像你一样不喜欢小孩子,我是想要告诉你从女孩变成女人再到一个母亲,这是女人这辈子必须经过的一个过程。你不能想着它会把你的生活搅乱,把你原本拥有的什么东西‘夺走’,而是应该想想它能‘带给’你什么。”周惜缘优雅的端着咖啡,用勺子缓缓将太古糖搅拌均匀:“你看,如果当时没有经过十月怀胎,我现在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女儿陪我在这里看画展喝咖啡?自从你出生以后,你爸的仕途也越走越宽,咱们家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了。”
章雪萌听到周惜缘这番话,不仅没觉得连日来压在心里的不悦消散了,反而觉得心情烦躁:“妈,我现在只能看到它让我生活的不快乐了。我不想生了……”
“胡闹。”周惜缘略带埋怨的瞪了女儿一眼,“你肚子里的这个都有七个月大了,你现在说不想要它可能吗?以前我和你爸爸苦口婆心的让你打掉这个孩子,结果你却说自己要留着它。妈妈不是没有跟你分析过利弊的吧?可我和你爸两个人能拗过你么?在家里我和你爸都没有地位,就你这个丫头说一不二的。现在后悔了?”
章雪萌默默的喝着白开水,又是好一阵不说话。
周惜缘和几个路过她身边的文化界名人打招呼,突然听到自己女儿闷闷的说道:“妈,我不想嫁给田野了,我根本就不爱他。”
周惜缘脸上优雅得体的笑犹如雕刻在她精致容颜上一般,丝毫没有被女儿的语出惊人所打碎。她表面上是对别人笑着的,可唇边吐出来的话却是冷冰冰的:“不管你爱不爱他,你都是田野的未婚妻,如果确有必要的话,你以后就是田太太。雪萌,我和你爸爸可以容忍你第一次,但不会容忍你第二次。”
章雪萌心情不好的把杯子往前一推,只听“啪”的一声,玻璃杯摔在地上,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