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两个也不客气,端起碗吃的挺香。他们出去这么长的时间了,尤其是回来的这一路,基本上就是啃点干粮,哪里还吃过啥热乎的饭菜啊?所以没两下,碗里就空了。“还是娘做的东西好吃,这一路上,可是馋坏我了呢。”正松吃了一大碗的疙瘩汤,这时觉得肚子里算是有了点底儿。
孙长海赶紧把两个人的排饷都拿了出来,交给了妻子保管着。“孩子他娘,我看咱们家也该多买点地了,咱们多种点儿地,老老实实在家过日子也挺好的。”孙长海回来的这一路上,也是不停的寻思着儿子的话。他觉得倒是有理,他如今已经四十了,就是放排,还能干几年?以后总归是要在家种地的。
吴氏一听丈夫说这个,脸上的笑容就没了。“孩子他爹,你还不知道么?咱们种地,看天收成不说,还得交那么多的税赋,到头来混个吃喝就不错了。咱们家还有这么些孩子呢,光指着种地,以后孩子们可咋办?再说了,你们爷俩常年的不在家,买了那么多地,谁去种啊?难道还让老二老三他们去种地不成么?他们可是还要念书呢,等着以后能考出个功名来,咱们一家子不都跟着沾光么?”
这几年,丈夫和儿子两个在外面挣钱,家里的日子比以前强了好几倍都不止。她在家里,只管着孩子们吃饭穿衣就行,根本就不用操心花用。要是买了地,到时候那些活,还不得都落到自己的肩上么?吴氏这几年,已经被孙长海给养的懒了不少,自然是不愿意再多出力的。
孙长海一听这个,买地的念头也就动摇了。“也是啊,咱们家现在还有五亩地,也差不多够用了。再多,咱们也的确是侍弄不过来了。”他们春天只能种上地,就得出门,一直到秋收才回来。这中间,都是妻子在家里侍弄着,也的确是够她累的了。孙长海想着自己现在身子还挺壮实,等到再过几年,老二和老三说不定就能考上功名了。到时候,就不用自己出力了。
正松心里叹了口气,父亲对母亲,那是百依百顺的,母亲说东,他就不敢往西。看这个情形,父亲以后,还是要山场子水场子的拼命了。“娘,这次我们出去放排,李叔和二毛哥都没了。放排这个活儿,太苦太累,也太危险。咱们要是多买了地,就不去放排了。到时候,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多好啊?”
吴氏一听这个,眉毛就挑起来了,“不放排?不放排咱们家吃啥喝啥?老二老三还得念书呢,不放排,指着啥出束脩啊?”
正松心中,不知怎么涌出一股子无奈来,“娘,那要是我和我爹,出门放排,万一遇上事情了呢?那你们怎么办,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么?”以前他根本就没细想,只是跟在父亲的身边,让干啥就干啥。可是这两年的经历,让他想的事情多了不少。
“瞎说啥呢?哪有这么咒自己爹的?你们出门,那我可是都在菩萨跟前烧了香的。菩萨会保佑你们,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就是哪个出了事,你们爷们也没事的。”吴氏摆摆手,不爱听大儿子说这些。“行了,你们爷们出去这么些日子,也够累的了,赶紧睡觉吧。”
正松回到自己住的西屋,轻轻地铺开了自己的被褥,脱了衣服躺在炕上,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的脑子里,想的都是李庆祥的那个女人,还有二毛子的妻子小秀,然后去年云雪母亲的情形,也浮上了心头。
不,他决定了,自己绝对不会再去放排了。他不要自己以后的妻子,也遭受那样的痛苦。还有,明天一定要跟父母说云雪的事情,他要娶云雪。
主意定下来,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再加上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实在累的不轻,正松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孙家人一起吃早饭,正松的两个弟弟不在家,住在县里,家里只剩下最小的弟弟还有妹妹。吴氏给正松又添了一碗饭,然后说道,“你回来的正好,八月初六,你定亲的日子。我已经给你定了咱们村张家的二闺女,前几天就把定礼送过去了。那边知道你出门放排,所以也没挑理。我们琢磨着你们这些日子就该回来了,所以就把日子定在了初六。”吴氏还要继续往下说,却被正松给打断了。
“娘,你说啥?你给我定了亲事?你咋能这么干呢?你也不问问我,就这么给我定了亲?你还拿我当儿子么?”正松一听这个,一下子就急眼了。他还没开口说云雪的事情呢,他娘竟然给他定了别的女人。
“我才不要什么张家的闺女呢,娘,我告诉你,我不干。你赶紧把亲事给我退了,我不在家,你给我定的什么亲啊?”正松气的饭也不吃了,将碗往桌子上一放,气呼呼的说着。